昨天姬盈还好生生的待在襄阳城里,跟李信一起吃了顿饭,再加上有暗部的人全力保护他,安保级别几乎跟李信本人一样,自然是不可能说死就死的。
但是这份从京城送过来的文书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六皇子姬盈在山阴得了重病,经太医诊治数月之后,不幸夭了,元昭天子得知胞弟夭亡之后,伏地痛哭,悲痛之下,三天三夜水米不进,晕倒在了未央宫里。
六皇子灵柩送回京城之后,天子更是亲自扶棺,把他葬在了景皇帝陵墓附近的陪葬陵里,让他得以陪伴先帝。
京城的文武百官,都参与了六皇子的葬礼。
也就是说,不管六皇子死没死,在法理上,他都已经死了,哪怕姬盈重新出现在京城里,也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很像六皇子的普通人而已。
更要命的是,姬盈被关在山阴这么多年,除了谢家人,基本没有人认得他,他现在到底长什么模样,也没有人知道,就算姬盈重新回到京城,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
不管他是谁,他都不可能是六皇子。
这一招虽然是拾李信当年对付李慎的牙慧,不过不得不说,还是非常有用的,一旦六皇子之死成为共识,那么李信花费了不少代价,从山阴带回西南的姬盈,便没有什么用处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手里的文书递在赵嘉手里,皱眉道:“幼安兄也看一看。”
赵嘉接过文书之后,一目十行,很快把事情的原委看了一遍,他看完之后,也皱了皱眉头:“朝廷应对的法子很是不错,这招一出,西南的这位六皇子,用处就很有限了。”
他顿了顿之后,低头道:“大将军,要不要再派人去岳州,把岳阳王襄阳来。”
“不用了。”
李信眯了眯眼睛,闷声道:“话语权掌握在朝廷的手里,无论咱们拿谁当大旗,朝廷一句话就可以把他说成是假的,没有多少用处。”
“咱们用六皇子,就是要求一个正统的名分,所谓名分,无非就是话语权,随着沐英东进,会有一大批中原疆域落在咱们的手中,这些地方也都各有大儒名士,咱们自己来给姬盈正名,用不着朝廷。”
说到这里,李信扭头看向赵嘉,沉声道:“这件事,还需要幼安兄上心,幼安兄是读书人,应当知道当今有哪些出名的读书人,我与沐英打下这些地方之后,还请幼安兄派人去他们府上充当说客,让他们替西南说话。”
赵嘉皱眉苦笑道:“恐怕不太成。”
“那些读书人之所以能成为名士,就是因为爱惜自己的名声,尘埃不曾落地之前,他们绝不可能替咱们这些反贼说话,若是以生死相逼,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个世上,少有圣人。”
李大将军冷笑道:“没有人是全无缺点的,我让赵奕领着一批暗部的人去详查,总能查到一些屁股不干净的人,用他们做过的丑事,逼着他们给西南说话。”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后面的就要容易许多,只要咱们在战场上打的顺利,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给我们说话。”
赵嘉点了点头,开口道:“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万事开头难,我在锦城要主持政事,无法分身,这些事我可以拿大主意,但是具体的事情,还要有人去负责才行……”
李信闭上眼睛,认真思索了一番,然后开口道:“我这里有一个人选,可以让他到幼安兄帐下听用。”
赵嘉呵呵一笑:“属下也有一个人选,要跟侯爷要人。”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一笑。
很明显,他们两个说的人,是同一个人。
那就是……赵放。
赵放世家出身,是赵郡李氏的子弟,从小熟读诗书,在学识方面就连赵嘉也很是欣赏他,曾经一度跟李信建议把他留在锦城做官,更难得的是他还去镇北军里打了好几年的仗,心智已经颇为成熟,口才也不坏,正合适去做这个说客。
“那小子养伤养了几个月,这会儿怎么也该养好了,我等会写封信给他,等幼安兄回京之后,就让他到幼安兄的经略府中任事。”
赵嘉微微低头,笑道:“赵放与小小姑娘新婚燕尔,又在一起待了几个月,再过些日子,大将军可能就要添一个外甥了。”
李大将军笑逐颜开。
“我府上还有十几坛太康初年的祝融酒,真如幼安兄所说多个外甥,就把那些酒都取出来,好好庆贺庆贺。”
祝融酒,是李信在承德年间弄出来的,但是承德年间的祝融酒不多,大多送到了军中,除了一些军户私藏,很难再找到了,而太康初年的祝融酒,到现在已经十余年时间,也是稀世珍品。
赵嘉闻言,眼睛一亮,对着李信笑着说道:“难得大将军这般大方,记得大将军家里的幺女出生的时候,也没舍得把那些陈酒拿出来与我们分喝。”
“那时候年份不够,喝了也没味道。”
李信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幼安兄回锦城之后,如果听到我妹子有身孕的消息,记得给我来一封信,我要记一记日子才成。”
李信与钟小小相依为命了这么些年,感情比一般的兄妹还要好出许多,这是西南人尽皆知的事情,赵嘉微微低头,开口道:“属下记着了。”
赵嘉与李信相识多年,两个人之间像朋友多过像上下级,闲谈了好一会儿之后,一个黑甲将军登上城楼,赵嘉回头看了这人一眼之后,对着李信拱了拱手,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