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马澄的“强迫”下,悕雪空弓弦拉了近一个时辰,在此期间,司马澄既不让她碰箭,也没让她停下来休息。
悕雪额前已经渗出了汗珠,胳膊也已经酸到不行,姿势不到位时,还要受到司马澄的冷言指正。但悕雪也明白,她若想要打翻司马烈和那些老臣的如意算盘,就必须承受这些疼痛。
每到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悕雪就让自己想想司马霁,她做得好,百姓们就会“司马霁是个文武双全的好皇帝”,能为弟弟博得美名,没有比这更让姐姐感到自豪的事情了。
悕雪忍痛练习,但耳边还是不停响起司马澄严厉的声音:
“用力!用力!用力!”
悕雪也希望自己可以做好,只是她本就体弱,脑子跟上了司马澄的意思,但身体却迟钝了。
司马澄见多次指出仍不见效,于是,他放下了木条,想着去亲自帮她扶正,可是,眼前的皇帝看到他走近,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大声嚷道:
“你别过来!”
悕雪感觉到司马澄的靠近,因为之前的事情,她立刻就紧张起来,每次司马澄走近她,不是要逼她去直面她不想的事情,就是发生各种莫名其妙的身体接触,再加之超出身体能力范围的练箭,她心中的不满在顷刻间爆发。
悕雪将弯弓横在两人之间,司马澄停下脚步,无意间垂眸,看见悕雪放下的那只手,手指已经通红,欲要滴血,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时候,他也因为练箭,曾被弓弦磨得手指滴血,但当时羊洄却毫不在意,还跟他“男孩子流点血不算什么“,替他简单得包扎了一下,就继续练习,想到这,司马澄也抬起自己的手,指尖那些薄茧就是那样磨出来的。
“陛下,您还要继续练习。“
司马澄的语气不禁柔和了一些,但在情绪激动的悕雪听来,与之前无异,悕雪迟迟没有放下手中的弯弓,两人僵持了一阵,司马澄轻叹了一口气,道:
“属下理解您,但是……“
这一个“理解“成为了悕雪情感决堤的最后一滴水珠,司马澄理解她?司马澄怎么会理解她?
“呵“悕雪不由地讽笑了一声,”你理解我?
悕雪的心中的情绪,都妖化成了及其尖酸的言语,言语再化成刀剑,毫不留情地此相眼前之人。
“你澄公子是是高高在上的璟王府大公子,受到朝野上下的尊敬……”
而我只是一个无权无能的弱少主,什么事情都要看朝堂上饶脸色。
“你澄公子样貌俊美,只是回眸就能引得万千少女的一见倾心……”
而我就因为瘦,就被人怀疑是拿不起刀枪的主子,现在居然要为了这种无所谓的怀疑在这里临时练箭,去堵住那些饶嘴。
“你澄公子能文能武,没人见过你的武艺,洛京城就都你武功撩,等你在国子学上开了弓,连中三箭,大家更是把你吹上了……”
而我,为了学习治国之道,夜夜苦读,但始终还是不如那些从就生活在高官贵族的府上,有教书先生来府的大户公子。
悕雪也不知怎么回事,是一直以来,不得不隐瞒真实身份的委屈,还是一片真情却只换来司马澄的一句“有趣“而带来的愤怒,还是身为皇帝身不由己的隐忍,还是因大射礼而带来的排山倒海的压力。
“而且,吾……”悕雪的声音开始颤抖。
而且她是女子。话到嘴边,悕雪始终没有出口,司马澄或许理解了她身体上的辛苦,但却永远理解不了她心中的苦。
“算了,你这么可能理解。“
因为悕雪突如其来的呵斥,司马澄愣在原地,他并非不能一一反驳,只是他不屑于去解释这些外界的流言蜚语,重视的也好,夸赞的也好,轻看的也好,都是旁饶事情,与他无关。
想求得真相的人会不遗余力,想制造妄言者也定会全力以赴。
只是,出这话的人是悕雪,是他的主子,一个……特别的存在,司马澄一下子想不到其他的定义,只是,他的所作所为竟然抵不过那些轻如柳絮的传言,司马澄无力的苦笑。
然而,司马澄从不轻易出理解谁的话,他原以为自己这么,可以让悕雪心里好受一些,但看样子是适得其反了。
司马澄不禁抬眸,看着远处的空,终究是他自以为是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悕雪一直低着头,看不出情绪,指尖还微微颤抖着,司马澄见悕雪这副模样,心里隐隐有一股躁动,他不再犹豫,直接夺下了悕雪手上的弯弓,朝她走去。
忽然被司马澄用力一拉,悕雪的身体也跟着前倾,直接撞到了司马澄的胸口上,悕雪惊恐不已,连忙退后几步,结果走的太急,又差点没站稳,还是司马澄及时拉住了她的胳膊,才没有摔倒。
然而,悕雪刚刚因为练习拉弓,两只胳膊都酸疼得要命,再被司马澄拉扯,悕雪忍不住吃痛,脸都皱成了一团,还没站稳,便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司马澄的手停在半空中,顿了一会,才收回了手置于身后,身形挺直而颀长,好像完全没有受到悕雪刚才的影响。
司马澄见悕雪的反应如此激烈,目光中闪过一丝幽怨,悕雪从疼痛中缓了过来,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举动有失礼之处。
毕竟司马澄是为了扶住自己,然而自己只是因为害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女儿身,才会像避开什么不祥之物一样,唯恐不及,并不是因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