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绣工正在休憩,逃脱不及。大火烧了一夜,待火灭时,绣房被付之一炬,十几名绣工化为灰烬,再也没能回家。
起火原因倒也简单,不过是一名绣工半夜瞌睡不慎撞翻了蜡烛。
只是一瞬间的垂眸,换了十数人的永夜长眠,这惊动全锦州的熊熊烈火,竟是一场人祸。
念在那灾祸之源的绣工并非有意,且也一起消逝于火海,贾赵年孙四家商议决定,不再向其同样悲痛欲绝的亲属索要赔偿,而是以募捐的方式筹得善款赠予逝者家属,以做慰藉。
至于那烧毁的绣房与百匹锦缎,四家自己承担损失,并不挪用一丝一毫的善款。
此决定一出,锦州百姓纷纷慷慨解囊,锦绣坊再一次名声大噪,并未因失火而丢掉客人。百姓皆言四家老爷乃是当世善人,乐得到锦绣坊购买布匹。
随着募捐的结束,事情看似告一段落,谁知突然出了盗窃之事,失窃的又是四家中的三家,任谁想也会觉得剩下的孙家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只是……
“头儿,为什么是明晚?”戚飞仍是不解,向周持问道。
周持扬了扬嘴角,拍上戚飞的肩:“这个啊,明晚结束后再告诉你。”
第二天日头刚刚西斜,天边还映着微光,周持便带着府衙一众捕快悄悄藏进了孙家,将手下众人分别在院墙内各个角落安排好后,周持便独自一人向远处走去。
戚飞看着周持的背影,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没忍住叫住了他:“头儿,你去哪?”
周持头也不回应道:“去换个地儿等贼。”
戚飞看看自己身旁,再看看其他三两围在一起的兄弟,虽然知道自家头儿厉害得很,也免不了有些担忧:“你一个人?万一碰到那盗贼应付不了……”
话没说完,便被周持毫不在意地打断:“没事儿,估计也抓不到。”
戚飞:“……”
他是越发不能理解他这老大的想法了。
日头已经西沉,天彻底暗了下来。月上中天,夜色沉静地宛如一池死水,天气还凉着,鸣虫没到不停振翅的时节,只有一抹不知名的花香似有若无地随风飘了过来。
蹲在墙角的周持吸了吸鼻子,吐掉齿间的草叶,百无聊赖地揉了揉蹲麻的腿,正想站起来活动一下的时候,突然听到隐隐的衣料摩擦声,那声音极其细微,混在夜风中,很容易让人以为是幻听。
周持眯了眯眼睛,死死盯住院墙边缘。
一个黑色人影自院墙跳下,落地时极为轻巧,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周持冲了过去,速度快得有些不真实。
奇怪的是,那黑影并未显出慌张,极为镇定地转身想要跃上院墙。
这时周持才看清,那人影不仅一身黑衣,还带着一个遮住全脸的黑色面具,确实是盗贼应有的风格。
周持劈手挥向黑衣人,那人也伸出一掌隔开,转瞬间,两人已经过了几招,虽然未分胜负,但周持已大致摸清了黑衣人的实力。小毛贼轻功极佳,可身手嘛,稀松平常。
既然如此,也便没有纠缠的必要了。
周持抬肘击向黑衣人腹部,却在半路转了方向抵住他的肩,用一记假招将黑衣人按在了墙上。
黑衣人自是不肯乖乖就擒,狠狠挣动了几下,却没有任何效果。
“你!”
“我什么我?”周持皱了皱眉,抬起另一只手拿下了黑衣人脸上的面具,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周持突然愣住了。
不同于面具的黑,面具下的那张脸极白,在夜色中白的尤其明显,隐约像是上好白玉的光泽,白净面皮上的眉目艳丽,微微上扬的眼角透出一丝勾人的意味……无端让人想起儿时所读传说中的妖魅。
没人告诉他这小毛贼长得如此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