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对姜裕成和颜娘道:“我这做祖母的给孩子取了乳名,大名就要你们当爹娘的费心了。”
颜娘点头,“娘,夫君已经取好了。”
姜母顿时有了兴趣,“来,说给我听听。”
姜裕成拿了两张纸出来,只见上面写着“姜文砚”、“姜文博”六个字,他正色道:“大郎文砚,二郎文博,我希望他们兄弟俩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成就一番事业、光宗耀祖,甚至是安邦定国。”
“这俩名字取得好。”姜母笑着逗弄两个孙子道:“文砚文博啊,你们俩可要争气啊,你们的爹对你们的期许大着呢。”
颜娘听着他们母子俩的对话,心里有些不赞同。作为一个母亲,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平安顺遂的长大,哪怕是平庸无奇,一辈子活得开心快乐就好。
从虞城县去竭绥,比去京城近多了,马车在路上摇晃了半个多月,总算平安顺利的到达竭绥地界内。
进入竭绥地界,远远望去,被大雨洗刷过青葱山色映入眼帘,如一条条翠绿的腰带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掀开车帘,雨后的湿润气息萦绕着在鼻尖,暂缓了身上因跋山涉水的带来的疲乏。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路过一片湖泊时,成群结队的鹭鸟停歇在岸边,马蹄声惊动了它们,如一树梨花被清风吹落,群鹭惊起,振翅高飞,那景象看得初来乍到的姜家人震惊不已。
“好多鸟儿。”满满指着飞向天空的鹭鸟,惊奇的喊道。
颜娘也很意外,感叹道:“看着山清水秀,应该是个好地方吧。”
姜裕成点头,“竭绥不是西北那样的苦寒之地,素有恶名不过是因为夷族聚居罢了。”
说完后,想起刚刚在路边田间碰到的几个夷族人,他们笑着同他打招呼,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他还是够感受到了其中的善意。
竭绥的县城要比虞城小很多,但管辖的区域却大了不止一倍。竭绥地广人稀,域内多丘陵和高山,可种的良田数目少,粮食产量很低,交完税粮后,所剩的粮食几乎不能挨到下一个秋收。
竭绥的百姓,不管是夷族还是汉民,他们将粮食和田地看得十分重要,常常因为跟田地有关的小事发生大规模的械斗。
姜裕成新官上任,婉拒了竭绥的富商豪绅为他举办的接风宴,第二日一早便带着属官邓县丞和吴主簿了解民情。两位属官都是自小生活在竭绥本地人,邓县丞为汉民,吴主簿是夷族,两人在竭绥县衙做了十几年的县丞和主簿,为了调和两族的矛盾费尽了心思。
看着这位新来的长官一路随和的同百姓们交谈,邓县丞和吴主簿相视一眼,都有些拿不准他想要干什么,只希望他不要像前两任知县那般无能又愚蠢。若再来一场大的械斗,竭绥可就真的民不聊生了。
姜裕成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走了一路,问了一路,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竭绥的地域宽广,单多数都是坡地和山林,能种粮的田地非常少。这里的百姓生活穷困,没日没夜的辛苦劳作还经常食不果腹,所以才有因田地纠纷械斗造成很多人家破人亡的情况。
这些现实让姜裕成内心变得沉重起来,回到县衙后宅后,根本没有胃口,草草的吃了两口米饭后,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待就是两个时辰。
颜娘不放心丈夫,将孩子交给婆婆带着,端着竭绥特有的凉汤去看他。当她第一次敲门时,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她又接连敲了两下,姜裕成才起身开门。
竭绥天气热,还未到五月,已经热得像是被火炙烤一样,这里的人都喜喝凉汤,盖因其有降火降燥,清凉解毒的功效。
颜娘将壶里的凉汤倒进碗里,道:“天气热,夫君喝一碗凉汤解暑吧。”
姜裕成听到凉汤两个字后,抬眼盯着茶碗看了几眼,只见瓷白的茶碗里盛着暗红清澈的汤水,看着跟平日里吃的茶水有些相似。他端起碗喝一小口,入口微甜,又带着草药的香味,一口下肚五脏六腑似乎真的感觉到了幽幽凉意。
喝完凉汤后,姜裕成不由问道:“味道还不错,这汤水是怎么做的?”
颜娘道:“我这都是跟桃枝学的,用竭绥常见金银花、紫久草、季孔草、陂陀姜等四种草药,晒干后洗净再加薄荷叶和酸果一起熬煮半个时辰,煮好后盛出晾凉即可。”
听了她的话,原本毫无头绪的姜裕成忽然茅塞顿开,他用双手按住妻子的肩膀,欣喜若狂道:“娘子,你真是我的福星,我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