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仙侠修真>残唐局>第一百零五章 子非鱼也
以此为乐了?”

鱼非子道:“施主可知何为乐?”

叶拈雪口气渐冷,回道:“本宫只知救人为乐,杀人为恶,难不成道长以杀人为乐么?”

鱼非子道:“如果杀人是为了救人,可为乐乎?”

叶拈雪沉吟道:“那该是可悲之至。”

鱼非子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生于天地之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乐未必不是悲,悲未必不是乐。”

叶拈雪道:“天下虽多无奈事,可也有正邪之分。”

鱼非子道:“何为正,何又为邪?在你眼中盐帮为正,唐门为邪,而在唐门眼中,何尝不是唐门为正,盐帮为邪?”

叶拈雪哼道:“盐帮可曾像唐门这般滥杀无辜么?唐门所作所为如何当得起一个‘正’字?”

鱼非子道:“世人只知唐门之恶,却不知盐帮之恶罢了,又何来正邪之分?”

叶拈雪道:“既无正邪之分,道长为何单助唐门?”

鱼非子叹道:“唐门盐帮争斗一起,必有一亡,贫道相助唐门,或可少死些人。”

鱼非子这话于理或有不通,可鱼非子长叹之中,带有无比的痛楚、悲悯,却是世间难见的大慈大悲、大仁大义——想来即便是圣人,也有无奈之举吧?

叶拈雪见说不通鱼非子,又问道:“道长既然道号‘鱼非子’,莫非是武林道教之人?”

鱼非子默而不语。

两人再度动手,叶拈雪既要维持“琉璃世界”,又要应付鱼非子,可谓是分心乏术。这鱼非子先是一举破了她的《琉璃世界》,又轻易化解了她的一招“袖底藏龙”,可见其武功当真是深不见底。叶拈雪无法,只得把精力悉数花在鱼非子身上。

叶拈雪无暇“琉璃世界”,唐放等人但觉“琉璃世界”里剑芒渐少,流速渐慢,知道是鱼非子牵制住了叶拈雪,他便招呼“巴蜀四山”与唐奴儿,六人运功一处,气势陡生,终于一举破开了那一方“琉璃世界”。“琉璃世界”轰然崩碎,白色剑芒点点而散,消弭无踪,只剩下空荡荡的天地,上有累累冰渍,好似才下过一场大雪般。

鱼非子见唐放等人脱困,便舍了叶拈雪,退过一旁,背手而立。

叶拈雪正不解鱼非子为何忽然罢手,便有两枚暗器左右射来。叶拈雪指尖轻弹,便是两道白色剑气从指尖飞出,正好撞着那两枚暗器,将其生生冻在空中,倏忽坠地。

……

楚江开此时与临书梦一样,被困于廖魂芳的幻象之中,不可自拔。楚江开但觉置身于暗河之中,周围流水汩汩,只是这水乌黑胜血,腥臭扑鼻,而在那水岸之上,还有许多冠带襦衫。

楚江开淡然自若,抬头看去,便“瞧见”水中不远处立有一桥。那桥分作三层,桥下有许多虫蛇之物,桥侧还有恶鬼凶兽,栩栩如真。那桥上站着一个老妇人,好像正在盛汤舀饭,她见楚江开“看来”,也招呼道:“且来尝一碗汤吧。”

楚江开闻言,心道,“有些意思。”便信步往那桥上走去。

楚江开来到“奈河桥”上,这才看清那老妇人穿着一身血色红衣,手里还拿着一个破旧灯笼。那老妇人舀了一碗黄汤,递向楚江开,幽幽道:“喝了吧,这碗汤能除忧解烦、销愁弭恨……”

楚江开看着这一切,心道,“孟婆汤么……”嘴角却是微扬,手中“太白剑”剑芒忽炽,《太白剑法》骤然展开。

只听得廖魂芳惊怒道:“好个后生,竟然不为所惑!”

楚江开一剑落,便又没了廖魂芳的身影。只听得有人在耳畔恨声道:“你能过了奈河桥,未必能过了孽镜台……”

一声罢,楚江开便觉置身于一间昏暗的屋子里。这屋子的一方垒有一座高台,这台子高有一丈,广有百尺,台子上还立着一面镜子。那镜子大有十围,镜子上方写有七个大字:孽镜台前无好人。

楚江开见了这台这镜这字,心道,“好个‘孽镜台’,竟是如此逼真。”

一念及此,那镜子里便开始浮现出楚江开的一生——自幼父母双亡,为恩师收养,从三岁时便习文练武,日夜不辍。楚江开二十年来如同提线木偶,直到遇着了天人派的岳悬秋,方知人间情爱滋味。此时的岳悬秋穿着一身红色嫁衣,笑颜明媚如春,只是岳悬秋身边站着的人,不是楚江开,而是茅山派的赵武极……楚江开看到这里,再难扼制情绪,杀心骤起,拔剑就要杀了赵武极。

叶拈雪见楚江开忽而拔剑自刎,心下大惊,欲要阻拦,却被“巴蜀四山”四人死死拦住。魏尺木虽见楚江开身涉险境,却笃定区区幻象难不倒他,所以魏尺木并不出手相救。

果然,就在“太白剑”要抹开楚江开的脖颈时,他手上的“流莲”扳指,碧芒忽现,霞光急速流转,里面一朵盛开的青莲,愈发鲜艳。楚江开心神猛震,顿时清醒过来,眼前的“孽镜台”无声地支离破碎,镜中的岳悬秋与赵武极也随之化作了星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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