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成周思索一下子道:“我辈读书人读圣贤书,当然为的是求取功名、辅佐君王,今日考较,本官就以科举所考之书出题。众学子听清,第一题考较尔等记诵之能,圣人之言有数十万之多,而科场出题往往引经据典、前截后搭,若记性不好,只怕连题都不能识得。”
“都邑华夏,东西二京。背邙面洛,浮渭据泾。你,从一下句背起。”谢成周挑了些段千字文、百家姓等内容,指着学堂中一看就还在蒙学的几个童子背诵。
“宫殿盘郁,楼观飞惊……”
还好周良才平常教育很是费了些心思,被指到的众童子基本都能背诵大段,等轮到刘锡贤、刘锡安时,这俩家伙还当了一回秀儿,也许是空间灵水喝多了,他二人的记忆力也越来越好,当场在众人面前露了一回脸。
“嗯,良才教育得法,诸学子功底扎实,不错,不错。”谢成周听了这群童子背诵,尤其是刘锡贤二人背诵更是流畅,微笑抚须,点头陈赞道。
张家众人和周良才松了口气,好歹第一关算是过了。
“第二题便考时文,本官题目为‘以求至乎其极’,诸生且试破题。”
堂中众人还在思考出处时,刘锡命却早已知道了来源,这句话出自《大学》中格物一段,原文“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于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其本意是说:《大学》教导人们根据对天地万物已知的知识和原理,不断地去进一步探究认识,直到彻底弄懂时,就可以内外明了,使自己内心的认知能力全部开发出来,进而达到知的极致。
以前学到这个的时候,刘锡命也是感叹连连,想想那些觉得自己民族传统文化全是糟粕,恨不得一股脑全都扔掉换上白皮爸爸文化的那些人,你们连传统文化是什么都不知道,听见别人几句瞎瘠薄扯淡,就去人云亦云,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你大爷始终是你大爷,你祖宗也始终是你祖宗,别人玩的东西,你家祖宗早就玩过了。
不过现在众人都才学时文不久,基本上都是答非所问,破题不能破到点子上。
谢成周明显是对这些破题不满意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顿了顿也不一一点评了,直接继续考较。
刘锡命苦苦思索一番,行礼答道:“学生破题为:因于道之无穷,故使人求之不尽也。”
谢成周微笑点头,这个还算是在理,点评道:“朱子曰‘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未尽也’,道胜于理,如此破题甚妙。”
听他如此点评,刘锡命心知算是过关了,赶忙再施一礼退回人群中。
谢成周见众人答的差不多了,心中又不甚满意,便直接说道:“第三题,就考诗赋吧,国朝举才当然是以时文为重,然诗赋亦要考较,至于这题目嘛……”
谢成周抬头正思考中,张家一人插话到:“如今正值春季,所谓仲春令月,时和气清,不若以咏春为题?”
谢成周闻言瞟了他一眼,脸上不带笑容摇了摇头道:“咏春之诗多不胜数,如今也难有佳句,不妥,且容本官再思。”
张家开口的这人知道刚才时文考较谢成周很不满意,被他这么一数落,脸色很是尴尬,只好闭嘴不言。
多不胜数不就是俗套吗,看来这位县丞也是脾气大的,只不过在张家不好发作而已。
刘锡命心里好笑,却不小心瞥见张明轩如丧考妣的表情,再联想到刚才这人,脑筋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来张家提前准备的很充分嘛,哪晓得学堂众人时文考较应答不力,人家谢成周也懒得再给面子了。
“嗯,文以载道,诗以言志,今日便不拘泥于托物赋诗,众人各自阐发胸中抱负即可。”谢成周轻拍桌子严肃地说道。
堂上众人立刻思索起来,刘锡命看见张明轩又往后躲了躲,心中更是好笑,不过说起诗词歌赋,他自己也不在行,只好也苦苦思索起来。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谢成周见没人主动站出来,便随意点了一个,让他即刻作诗。
这被点住的少年一脸苦相,硬着头皮吟了一首,谢成周微微摇头,也不说话,只看向下一位。
哪知道后面上来的几位作的诗词都很一般,张家众人和周良才也是尴尬无比,还好这时轮到了张明阳,张家众人和周良才都知道他是个学习用功的,立刻用希冀的眼神看向他。
张明阳被他们看得心中一突,不过也不怯场,直接吟诗道:“一袭青衫天地怜,俊才多自书中还。壮志岂成庙堂下,报得君王谈笑间。”
好,周良才忍不住一拍桌子叫了声,好歹有个能称场面的了,谢成周也微微点头,总算还有个像样的。
接下来许卫等人也作了几首还算可以的,总算让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了。
等到了刘锡命时,他这会儿也是无奈,诗词不光自己不擅长,这具身体原主人也不擅长,本来想直接推辞的,不过看见周良才略带羞臊的表情,心中想起他对自己的另眼相看,轻叹一口气,看来只能做一回窃诗大盗了,不过读书人的事哪里算偷,借鉴,借鉴而已。
既然要借鉴那就借鉴好的,刘锡命装作思考的样子,将手往身后一背,一边慢慢踱步走出学子行列,一边抬头吟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