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雀吸了一口气,蹲下身看着梁家婆子说道:“论辈分我该叫您一声梁阿婆,但今日这事的确是没什么商量的余地的。您与那位买主昨日便去牙官那里签了契书,这是买卖交易都已经登记在册了。您现在反悔那就是毁约,我朝一向看重文书契约,毁约之事向来为世人所不耻,更何况是这种涉及屋宅买卖的官约。您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其间的关系您难道想不明白吗?”
梁家婆子听着陆云雀的话也是一时泪。
周围的人听完陆云雀的话都闭上了嘴,这官约不可违是事实,梁家婆子虽然可怜,但这事儿也不算是陆云雀的责任。若是那王家娘子早些来便好了,只叹一声可惜罢了。
陆云雀将梁家婆子从地上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认真的说道:“梁家阿婆,我知道您也有您的难处,但你这事儿我确实是管不了。您若是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管去县衙门告我,我陆云雀问心无愧!若您还信得过我,那便今日申时与我再一同去见见那买主,看能不能再商量加点银子。”说罢便看着梁家婆子。
梁家婆子见周围的人不再出声,又把刚刚陆云雀的话细细的想了一遍,心里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陆云雀的提议。
周围的人见此事已解决也慢慢的散开了,陆云雀安抚好了梁家婆子后便头也不回的向福林坊跑去。
林尧看着陆云雀的背影笑了笑,这小娘子还算是个良善的人,自己本以为她会像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些庄宅牙子一样,牙尖嘴利的把这婆子驳回去,毕竟这婆子在这事情上的确是不占理。
不成想这小娘子还耐着心慢慢给这婆子讲道理,还要出头和买家商谈,这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吗。这年头这么傻乎乎的庄宅牙子可不多见了,要是有机会自己倒还想从她手里买房子,不过看这小娘子年纪看着也不大,估计手里也没什么大宅子。
看看日色也快到午时了,也该用午食了,林尧在一旁随手买了两串糖葫芦便按栈。
“客人您回来啦,您早上交代给我的事情我都帮您办妥了,张家娘子问您下午未时三刻有没有空,若有她便来这客栈给您看看她手里的房宅。”林尧刚一进门店家便向他询问了起来。
“有空有空,真是多谢店家了。”林尧笑着向店家拱手道谢。
“小事小事,客人不必如此客气。小佬儿先去忙了,客人若要食午食便招呼一声即可。对了,你家那小儿郎现在正在后院与我家小女玩耍。”店家说完拱了拱手便向后院走去了。
林尧想着正好也快到用午食的时间了,便跟着店家一起去后院,准备将路谨言叫回来吃饭。
迎客来的后院挺大,里间放着一堆早上采买回来的新鲜食材,厨房一溜排着四五口火灶,几个厨子正忙着翻炒着锅里的菜,博士站在一边端着盘子等菜出锅。
院子里倒还是挺干净,店家女儿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头上的发带换成绿色,手上捧着一个青团吃得正欢,面前一个带着猴儿面具的小男孩正拿着一根棍子兴高采烈地挥着。
“路谨言,我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会耍猴戏。”林尧走过去递道。
小男孩在林尧开口的时候便僵住了,慢慢脱下面具露出面团子似的脸尴尬地笑了笑。
将路谨言领回去后林尧也没多大心思布置午食了,只叫了一份白片鸡和一份鸡汁鱼豆皮就着四个胡饼便草草用了饭。
还别说这费过力的人胃口就是好,往常路谨言最多吃两个胡饼,今日怕是饿得慌了,吃了三个胡饼还将鱼豆皮的汁水都蘸得干干净净。
陆瑾言吃完洗过手脸,换好衣服便爬到床上睡去了,林尧等客家进来将盘子收拾干净后,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
翻开来看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这一路的开销,只是前面几页的字迹小巧秀气,后面几页字迹却是潇洒飘逸,一看就不是一个人所写。
林尧右手翻着小册子,左手算着这些数字,不一会儿便将整个个小册子算完了。
自己身上现在还有二百四十七两六钱银子,若想买一个大点儿的宅子估计也得花个一百两左右,就估个一百一十两吧。
方才自己问过店家,这永修县虽说是一个繁荣的贸易之地,但是物价也还算低。一般平民人家一年也就用个三四两银子。富庶一点的人家一年开支也不过二三十两,自己买个大宅子还能剩个一百多两,这么算的话过个两年倒不成问题。
林尧算完便把册子收了起来。
林尧其实没有记花销的习惯,这册子开始是随行的一个侍女写的。
只是到了贺州自己因开销太大,不得不把那侍女遣回了徐州,那侍女临走时严肃地交了一个小册子给林尧,搞得林尧还以为她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结果打开一看,竟密密麻麻的记满了这一路的开销。
那侍女是林家本家一个账房先生的女儿,在算账这方面尤为精通。她告诉林尧,说他花钱实在是没个规划,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再走不到两个州便分文不剩了,希望自己走后林尧能花钱有个计数。
后来林尧也依着这小册子的格式,把每日的花销都记在上面了,别说还真有用,林尧每记一笔便觉得自己更穷了一番,下次花钱也就不那么大手大脚了。
林尧扫了一眼床上睡得死沉死沉的路谨言,看这天色离未时还早,转身从随行的一个木箱里拿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