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异明1561>第5章 夜议【下】

李家自祖上起就以耕读传家。

李秀才的父亲虽然没考中功名,生前却也是这南新庄私塾的塾师。

李秀才则是青出于蓝,十五岁参加院试,就拔得了头筹案首。

三年前顺天府秋闱的时候,他原本也是中举的热门人选,可谁承想正置备赶考的行装,父亲就因急病过世了。

这一来,秋闱自是赶不上了。

连同与赵红玉的婚事,也不得不往后拖。

如今好容易熬过三年孝期,又迎来了嘉靖四十年的秋闱,李秀才唯恐再有什么变数,早早就收拾好行装,想要提前大半个月进京备考。

漷县隶属通州府,又比邻京杭运河,按理说乘船不过半日光景,就能赶到东便门外的大通桥码头。

可无奈李秀才晕船晕的厉害,实在行不惯水路。

于是只好同隔壁王家商量,由王守业赶着家里的骡车【没车棚】,送他进京赶考。

那天早上,村里有头有脸到了大半,连赵班头父女也从县城赶了过来。

殷殷切切,直送出村外数里。

可谁承想天不作美,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李秀才上路刚半个时辰,就起了一场骤雨。

当时王老汉就觉着不是好兆头。

结果正午刚过,邻村的行商杨三,就把人事不省的李秀才和王守业送了回来,说是在路边儿捡的,随身的骡马行李一概不见踪影。

…………

听到这里,王守业见赵班头停了下来,忍不住脱口问道:“他们……呃,我和李相公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或是中毒的迹象?”

说完,就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不好,又表现的出格了!

王守业心下后悔不迭,原本打定主意要装傻充愣的,结果到头来还是没能憋住。

这时就听赵班头道:“不曾想你一个瓦匠,也这般的细心——其实前天我就仔细检查过,可你们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更没有中毒的迹象。”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对了,你们被送回来的时候,衣服都不是早上穿的那套了。”

换过衣服?

偷走骡车和行李的人,显然不会好心到,给他们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如此说来,两人应该是主动换的衣服。

而通常来说,没有人会蠢到一边淋雨一边换衣服。

想到这里,王守业先瞥了眼赵红玉,见她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略一迟疑,就转头问道:“爹,咱家那骡车,半个时辰能跑多远?”

反正都已经露了底,眼下再刻意装傻充愣置身事外,也只会白白激怒这黄毛丫头。

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王守业也懒得再藏拙——要真能救下李秀才,她总不好再恩将仇报吧?

“咱家那骡子上了岁数,不过这一路都是官道……”王瓦匠掰着指头算计半天,这才给出了答案:“应该也就是二十几里,最多不超过二十五里。”

王守业又将目光转向了赵班头:“赵班头,那附近有没有能避雨、换衣服的地方?”

“有!”

赵班头说着,自袖筒里摸出张微黄的纸来,然下巴往王守业身上一点,身旁衙役立刻上前,将那张纸送到了王守业面前。

王守业接在手里略一打量,却原来是一副简易地图。

上面除了李秀才进京的路线,还标着南新庄、六里桥、漷县县城,以及连接后两者的笥【si】沟河。

等王守业看完地图,赵班头又继续道:“那附近也只有六里桥适合躲雨、换衣服——我今儿去的就是六里桥,桥底下确实发现了你们两个的脚印,可我让人里里外外搜了大半天,水里岸上都找遍了,也没发现有什么蹊跷处。”

原来他早就想到了!

也是,好歹也是一县的捕头,就算在专业方面比不得后世刑警,起码的逻辑推理能力总还是有的。

“会不会……”

就在王守业略受打击之际,一旁的王瓦匠突然颤声道:“会不会是水鬼干的?后来瞧赵爷您带去的人多,它们又不敢露头了?”

“应该不会是什么水鬼。”

赵班头断然摇头:“笥沟河这些年一直缺水,最深的地方也才两尺多深,六里桥附近更是只有一尺半,怎么可能淹的死人?”

一尺半换算成现代度量单位,也就四十五厘米上下,这点儿深度,怕是连三岁小孩都淹不死。

不过……

仅就那怪物身上滑溜溜的触感而言,倒的确像是水里出来的。

约莫是见王守业若有所思,赵班头突然追问道:“王家小子,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这……”

王守业还在犹豫,要不要假托噩梦,把那怪物侵袭的事儿说出来,忽又见赵班头长身而起。

“现在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就听他不容置疑的道:“跟我去六里桥走一遭,八成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说着,又断然下令:“马彪去套车,三立把姑爷背出去,咱们这就动身!”

两个衙役齐声领命。

但随即,其中一个衙役又恭声请示道:“要不要去王里长家,把兄弟都召集起来?”

李秀才既是县学禀生,又曾高中案首,这次进京赶考出了意外,县里自然不可能只派这么点儿人来查案。

事实上,此时驻扎在南新庄的衙役、白役、帮闲,加起来足有二十几个。

“不必了。”

赵班头想也不想就摇头道:“王瓦匠方才说的也有些道理,没准就是因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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