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顿时怒了,“秦衍你个混蛋,你给我滚!”她的眉心已经拧出了死结,一手护着肚子往床里边小心的挪动着身子,一边拿一只手去推他。别人劝她舍下孩子保命,她都可以理解成心疼她,她可以当做没听见,可以不理会。
可是唯独秦衍不行。
秦衍冷着脸,“你就这么护着他,到底是谁的能让你这般不舍?”他也生气了,气她不爱惜自已,明明落了胎才能有活命的机会,她却宁死也不肯,她可有想过他的痛?
“秦衍你滚,从今天起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未央翻身坐起,拿被子盖住肚子撇脸不再看他。
秦衍心也碎了,她宁可要孩子也不要命,他能怎么办?可是爱上就是爱上了,他舍不下,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要再揽她入怀。
未央本能的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响,秦衍的脸红了半片。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空气凝结。
不知过了多久,秦衍整顿衣袍起身,头也没回的出去了,落了一室冰霜。
未央看着他的背影,无尽的失落从心里浮了上来,有气无力的拽过被子将自已从头到脚闷在被中,泪水蜂拥而至。
秦衍出门后风一般刮下楼去,任凭身后几人如何唤他,他只作听不见。心头的疼痛入骨入髓,透不过气来。
她可以不喜欢他,可以打他骂他,可以为所欲为。他唯独见不得她护着别的男人,连同那男人的孩子,他嫉妒得发狂。
慕轻寒眼中冷芒瞬间锋利,一声不吭的快步进了未央的屋子,‘咣当’一声关上门,绝了门外众人的好奇。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在床边上坐下,伸手将未央连着被子一同抱进怀中,“烟儿,烟儿?”唤了两声也不见她回应,抽泣声却更急迫了,如受了莫大委屈终于见到亲人的孩子,脆弱得让人心疼。
“秦衍冷虽冷些,人却是上品,你有没有什么要跟寒哥哥说的?”慕轻寒柔软着声音哄着。
未央闷声哭着,稀里哗啦。
自有孕以来所承受的种种似乎一下子都涌上心头,委屈到再忍耐不得,从被子里伸出双手抱紧慕轻寒的腰,哽咽着说道,“呜,他就是个混蛋……呜,他不要孩子。我、我要让他一辈子后悔,呜呜……”
从小到大,慕轻寒从未见过这样的妹妹。别人家的妹妹或端庄或可爱,唯有他家的妹妹早熟,六岁就懂得管理神秘的游龙信阁,半点不依赖他,满肚子坏水,顽劣淘气。越长大些越谋得好心计,连他也得服气几分,每每撒娇准没好事!哭?不是没见过,每年父亲和娘亲忌日她虽只红红眼圈,可他知晓,她半夜里把自已关起来狠狠的哭过。
慕轻寒低头看着怀中不肯露出脸儿的小东西,心疼的扯开被子,以自已的袖子抹去她脸上的泪,“孩子是他的?”
未央不敢抬头看他,也不点头,眼中的泪却止不住。
慕轻寒看着她默认,心里说不上是何种滋味。秦衍人品家世皆属上乘,可是他总归娶了七公主为妻。慕家向来不纳妾也不可能送自家小姐给任何人家糟蹋,慕家儿女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才是爷爷当年立誓不与皇家通婚的初衷。况且以烟儿的性子,怕是……
不知为何,慕轻寒在心里为秦衍祈祷着。
以秦衍冰寒的性子,若不是对烟儿生了情意,断不可能这般三翻两次送上门来,毕竟他的冷情世人皆知。越是这样的人一旦动情,必执念一生。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转瞬又想到自已从小捧在手心里宝贝到大的人心有所属,顿时有股失落,“慕家不在乎世人诟病,你若敢生难道哥哥还不敢养吗?”
未央哭得肝肠寸断,这几个月日日在失去孩子与死亡间徘徊,她心里的那根弦早就崩到了极致,难得的是她自小独立,若换了别人,吓也吓出病来了。
沈洛辰端着一碗汤药站在卧房门口,眉心拧着死结。她的每一息哭声,每一滴眼泪全数落在他的心上,已成汪洋之势,澎湃成潮。
三更天,玉染晴听着隔壁房中说话声一直未绝,担心无人照看未央,犹豫了片刻终是整理好衣衫轻手轻脚的往未央房中去。谁知刚进门就见沈洛辰失魂落魄的在门外傻站着,一脸的生无可恋。
“沈公子?”玉染晴这几日被未央逗弄得狠了,瞧着她身子无事便躲在自已的房中教花露做些针黹,不大敢往她跟前来。
沈洛辰失神的看了看她半晌,犹未清醒。
“夜深了你去歇着,把药给我。”玉染晴伸手接了他手上的药碗,看着他脚步凌乱低着头出去,默默的叹了口气。
自古多情空余恨。
这些日子她算瞧明白了,沈洛辰虽然一颗心全数落在未央身上,却十分守礼,两人只间总隔着些什么,不似慕轻寒对她那样亲近。
一想到慕轻寒的亲近,她的脸犹如腊染,嫣然成绝色。
“晴儿?”慕轻寒在内室轻唤了一声。
玉染晴被他吓了跳,匆忙收敛心神应着,“药凉了我去热热,就来!”
终于能理解刚刚沈洛辰的零乱,那是心事被人窥见后的不安,落荒而逃。
片刻时间,她再次端着药进来时已经看不出慌乱。待走近了才瞧见未央那哭成桃子一般的眼睛,有些怔愣,无声的看向慕轻寒。
慕轻寒摇头。
“把药喝了,再热一回又要重新熬,沈公子都快瘦成竹杆了。”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