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黄昏,秦衍终于醒了。
不知道哪里疼,却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不适。一阵又一阵,他能感受到气血在他体力不停的乱窜,时而沸腾,时而冰冷。
玉染晴端着一个大号的托盘进来,蒋淘连忙接了过去放在桌上。
看着醒过来的秦衍,玉染晴安心的笑了,“吃些东西罢。”
秦衍点头。
慕轻寒从外归来,三人同桌而食。
饭罢,“公子寒,今夜可攻城!”秦衍喝着茶,冷然道。
“耽搁了三日,也不差这一夜,盘中之餐何必急于一时。”慕轻寒淡淡的回应。
秦衍没拒绝,将盏中之茶喝尽,抬腿往外就走。
蒋淘双手合什向慕轻寒深深施了一礼,小跑着追了出去。
玉染晴又笑了。
慕轻寒拉过她坐在自已腿上,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玉染晴一脸嫣然之色。
秦衍的大营,所有人皆被召集于此。
“向天祺?”
向天祺上前一步,“末将在!”
“南诏的上将军阮弃一直未曾出现,此一战必不简单。”秦衍略一停顿,“今夜,你的任务就是寻到他并战胜他!”
“末将定不辱使命。”
秦衍点头,“奚公子听令:今夜带着你的奇袭营随公子寒去,一切听他指挥,入城前不得和奇袭营走漏半点消息。”
奚燕行沉着应令,归队。
入夜后,攻城战开始。
南诏倾半数兵力守城,居高临下的优势强大了守城人的信心。向天祺的队伍攀到城墙半处便折下来,惨呼声连连。
向天祺亲自查看了那些触碰过城墙的士兵,凡是外漏的皮肤皆如被火烤过,烟黑一片,严重处犹如火灼。
“秦将军,城墙上有古怪!”向天祺喘着粗气。
秦衍极目远眺,城东仍一片宁静。
“拿火油来,淋上城墙与城门,抬滚木!”
向天祺和卫向东一同答应了,分头去办。
须臾间,城墙上一片火海,巨大的滚木由数十人抬起,一下接一下有力的撞向城门。
果如秦衍预料,南诏的上将军出现在城头,嘴角的笑阴邪而戏谑。
阮弃是国师和南诏王的私生子。样貌上随了国师多些,虽卓而不群却也透着异样的邪气,病病殃殃的;体型瘦长,拢一身黑衣,眼梢微吊。
随他而来的,是大批的箭弩手,漫天箭雨从天而降。
“退!”向天祺大声嘶吼着。
紧接而来的是盾甲营,而后是叶恒的弓箭营。
井然有序。
忽然城中火起,一股蓝烟射向半空,久久不息。
城破。
秦衍失踪。
南诏王递了降书顺表:割地三百里,一岁一供三岁一朝。
一日夜后,东方风珏亲率大军北归。
去寻未央的惊蛰回来了。
“主上,崖下一潭深水,并无人迹。”
慕轻寒心灰至极。
“未央的人何在?”他哑声问道。
惊蛰恭敬的一礼后才回道:“仍在找寻!”
东方风珏立在崖边,任凭风袭雨浸,久久不肯离去。
回城十分的顺利,慕轻寒修复了冥王泽,东楚和南诏仍以此天险为约束。
驻兵栖霞关的当夜,西唐递了战书来。
“我西唐泱泱大国,不耻与南诏合攻。如今驻兵荒野所求不过一战,只因久慕秦衍威名而已。贵国兵将远战初回,三日后于平野外,唐枫恭候。”
“东方,这一战交给你,西唐君子品性,值得尊敬!”慕轻寒往外走,“我担忧师姐的伤,今夜先回武陵城去。”
东方风珏起身,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当先出了营帐,“一起去罢。”
二人出来,正遇上楚瑾,三人同行。
一路行来,直到进了武陵城,不见半点西唐兵肆虐的痕迹。
“西唐唐枫也是个冶兵极严的奇才,如无秦衍,我东楚无人能与之抗衡。”慕轻寒赞叹了一回。
东方风珏点头,“都道我东楚得天独厚,却又哪是天意?一件件一桩桩皆因传承,人力胜天!”
进了清觞酒庄,掌柜的一愣,遂赶紧迎过来,“寒少主,沈公子不见了。”
“那我师姐呢?”慕轻寒微怔。
掌柜的头垂得更低,“也、也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可有派人去寻过?”慕轻寒特意将‘派人’两字咬得极重。
掌柜的有些慌乱,“回寒少主,五九未归,去寻的人皆未得消息。”
听风和墨玄都留在了鹿城,慕轻寒一时也没有应手的人可用。
“掌柜的,让人去城西请凤将军来见!”
掌柜的答应着去了。
慕轻寒与东方风珏坐了,各自想着心事谁也不说话。
片刻时间伙计来伺候二人洗漱。
凤烬来时,三人坐在楼下喝茶。
“苍辛已经让人去寻了,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慕轻寒点头,又问了这些时日城内城外及西唐的闲事,三更方散。
却说秦衍。
自城破那日他一骑独走,目标只有一处。
到得断崖边,舍了马匹,以绝顶轻功寻着稍稍容易走的山壁迂回而下,艺高人胆大。虽知晓断崖极深,真正行来才知晓,远比之心中所判断的还要多些凶险。
半飞半纵,足足折腾了半日才落在崖下。
半崖处一道瀑布,潭水深不见底。平静的潭水折映着岸边树木草丛的盈盈翠色,像极了她的眸色,清透而幽静。
秦衍的心跌落在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