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府。
七公主宫里的人每日不绝往来,把偌大个宅子所有的院落瞧了个遍,挑三捡四的选了一处离秦衍漱玉斋最近的凌云居,重新修建是来不急了,只得出人力修整收拾一番。
皇上已经赐下了驸马府,大婚之后总是要移过去居住的,所以凌云居也未大动。从各处收集来名贵花草,粉刷了院墙,挂起纱幔绡帐,家具和一切应用之物都出自宫中,处处彰显着喜庆和奢贵。
秦相国无奈,只能任着宫里各处人马送着东西进府。
玉府那头虽半点动静也无,可近来京城里陌生的江湖客却越聚越多。秦相国心中不安,当年是自家主张订下的这门亲事,玉砌于他有救命之恩。可是皇命不可违,他半点主意也没有了。
秦衍在钟山军营把怒气都发泄到了练兵之上,半月有余终是冷静下来。
这半月,他瘦了也黑了,脸上的轮廓更明显,线条也更冷硬。于大婚还有半月之期,入夜后他一个人静静的伫立在山头。
月隐星沉,正如他此时的心情一般。先时那份从容淡定在遇到未央后再不复从前,她占据了他的心,可是她的心却另有所属。
若此生相守的不能是她,那娶谁又有何关系,娶几个又有何区别?他的愤怒只是那份被强迫、被算计、被左右后的无能为力。
为朝廷效力并不是他的本意,师命难违;且父亲位高权重,伴君如伴虎,他不得不为整个相国府着想,以自己的能力助父亲守护家国安好。
自从遇到未央后,他终于有了这生唯一最想要的另一种结局,就是能和她携手浪迹江湖,喝酒读书,管管闲事。她身上那份淡定,那种顽皮让他总是不停的想起,想到冲动,想到心都疼了。
忽然间秦衍竟觉得自己可怜。自己心之所系的女子钟情的是沈洛辰,那个淡泊世间所有俗事的亲师弟。
他总是以为只有沈洛辰才能给予未央想要的生活,他宁愿相思,宁愿痛苦却不能放手一博。
他逼着自己逃避,不只是因为她爱慕的是自己至亲的师弟,还因为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根本给不了她安稳的未来。且总有一天要上战场,他不确定自己还是否有余生伴她到满头白发。
可为什么心会痛得如此猛烈?
一连三日,南宫府里都有人递帖子要见慕征和慕轻烟。
先是南宫夫人邢氏,初涵在自己的院子里亲自接待了她,全程冷着一张脸。
邢氏好话说尽,初涵半分不动容,“南宫夫人请回!事情既出再说任何话也于事无补。”
“初涵,平日里你我最是亲厚,敏儿那孩子只是一时冲动,现在已经被老太太禁在了瑶月苑,她还怀着四个多月的身孕呢!”邢氏迫于压力,不得不低下向来高傲的秉性,可眼中的真诚却有待商榷。
初涵冷笑,“她怀着几个月身孕和慕府没半文分钱关系!弈剑山庄也是有名有望的世家,这样的事情再不要拿出来当喜事讲!烟儿闺誉已损我们认了,请南宫家莫要再来打扰,多少给烟儿留着些余地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和烟儿道歉而已!”南宫夫人急急的解释道。
初涵嘲讽的看着邢氏,“烟儿自小身子骨就不大好,一个待嫁女子经过这样的事还能不寻死已是难得!南宫夫人难道真的如此狠心,非要逼死了她才甘心?”
南宫夫人错愕。
初涵接着又道:“邓敏是你自小教养大的,知书达礼自不必说;烟儿却也是我府上的明珠,半分委屈不受也是有资格的!”初涵状似不经意的弹了弹刚才被南宫夫人抓过的袖子,“邓敏是胤少爷的良配!烟儿顽劣,并不堪配你南宫府的嫡长子!”名少的宝贝甜妻
“嗯,药可是喝了?”初涵又问。
“琉璃守着火在熬,等下小小姐醒了就喝!”琥珀以礼回话,沉着冷静,半点不见慌乱。
南宫盈月和南宫老太太想着同一件事:慕轻烟虽然顽劣,这大丫鬟们却十分的知礼,家教森严胜过自家;不由得看向初涵,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掌管着这么个大家族,难得她还管得有模有样。
“王妃,老夫人,楼上请!”初涵先往楼上走,脚下放得极轻。
三人进了卧房,珍珠和珊瑚第一时间迎上前来行了礼。
慕轻烟盖着两床被子脸朝里侧躺着,呼吸声极重。
初涵脸上有些心疼的神色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南宫盈月见之动容,也未近到床前打扰,在门口驻足瞧了一会便招呼几人下楼去了。
“婉儿,回王府拿些适合调养的药材送过来!”南宫盈月和自己的大丫鬟说话。
初涵连忙推辞:“王妃使不得!烟儿并无大碍,左右养些日子也就好了!”
“初涵啊,你就别推辞了,我自小喜欢这孩子,就当是我娇惯她罢!”南宫盈月不容拒绝。
琥珀已经泡好了茶。
几人并未落座,南宫盈月便招呼着南宫老太太走了。
初涵送出大门,面色不虞。
不长时间,靖王府和南宫府送药材补品的人便来了。初涵让人收了,且准备了略重些的回礼让自家下人跟了去,一一回了。
自此,无论南宫府递进多少贴子进来再未允见过,此事也算不了了之。
慕轻烟也的确一夜未能安枕,南宫盈月一行人离开后,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直睡了两三个时辰,醒来后斜倚在床上发呆。
珍珠看她醒来,忙近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