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地,组成了个偌大的蒸笼,遮在雾气中的骄阳如薪火,只把这困在笼中的生灵,蒸的无精打采,蔫了一般。
街头的小贩早止了吆喝,一手扇着蒲扇,一手拿着水壶,不断地往肚中灌水,试图驱除些许暑气。
就连守在苏家门前的那条猛犬,也少了往日的勇猛威武,躲在一处树荫下,只伸着长长的舌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突然,狂风骤起,大片的黑云从四面八方赶来。
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青石甬道,砸在了苏家精致的琉璃瓦上。
小贩们手忙脚乱收着摊子,行人加快了脚步,整条死气沉沉的街道,瞬间被惊醒,热闹了起来。
云音是被一声沉雷惊醒的,她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茫然地望着头顶鹅黄色的帐幔,暗道:“我这是在哪里?”
脑中传来一阵钝痛,她扶额叹了口气,微微一笑,记起来了。
今日是苏家老夫人的六十六大寿,作为未过门的孙媳妇,她招待客人时,多陪饮了几杯,便醉倒了。
朦胧中,犹记得她的贴身丫鬟夏竹,扶她来到一间客房歇息,想必这里仍是苏家了!
想到尚未过门,便出了这等糗事,云音以手遮面,自言自语道:“这下可羞人了!”
只听一道磁性的男声在她耳边,嗤笑道。
“只怕羞人的事,还在后面!”
云音转头,便见那人一双幽深如潭的眸子,正冷冰冰盯着她。
云音吓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猛地坐起身来,惊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一起身,才惊觉身上竟未着寸缕,不得不重新缩回丝被中,满眼戒备地望着对方。
那人冷笑几声,道:“我也是刚醒过来,你放心好了。”
云音知晓他言外之意是在解释,两人之间并无真正发生过什么,不由脸上一红,对他感激笑笑,偷偷轻松了一口气。
那人显然头一次见她满面红霞的娇羞模样,不禁呆住,但很快又冷哼了一声,朝里侧别过头。
就在这时,门外连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姐姐,你可好些?苏老夫人过来看你了!”一道甜糯的嗓音喊道。
这是同父异母的二妹,云晴的声音!
“你快走!”云音对那人低声道。
只闻一个妇人尖声惊呼道。
“地上怎会有男子衣衫?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个眨眼睛间,榻前已围满了服饰华丽,脸色各异的妇人小姐。
“云音,你,你胆敢在我生辰宴上,便干出这等下流的勾当,当真没把我这老婆子放在眼中了!”一位身着乌金云绣锦衫,满头金钗的老夫人,沉声怒喝道。
此人正是苏家的真正掌控者,这次宴会的主角寿星—苏老夫人!
“外祖母,您别生气,相,相信,姐姐有她的苦衷……”老夫人身旁的那俏丽少女,急忙道。
林云音的爹爹林正南,前后娶了两位夫人,大夫人是艳名远扬的歌伶罗衣晗,也便是云音的生母!
二夫人则是这苏府的三小姐苏梦云,先后为其诞下两女一子,分别为林家二小姐林云晴、三小姐林云芷和林家唯一的小公子,林梦凡!
“苦衷?”老夫人身旁的红衣贵妇,嗤笑道,“晴儿,到了现在你还在为她说好话!可知,你这位好姐姐,已经把你们林家的颜面丢尽了!啧啧,瞧瞧这模样作态,当真像极了她那勾栏出身的娘!”
这红衣妇人正是云音未来的婆婆,苏府的女主人,只是她活在强悍的婆婆威严下,对婆婆言听计从敢怒不敢言,平日里她只有这些窝囊气,尽数发泄到下人们身上,或加倍刁难未来儿媳云音时,方觉得心里痛快一些。
云音平日虽时常遭苏夫人言语讥讽,但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均是不予以计较反驳,但听闻她此时侮辱自己故去的娘亲,不由冷声道:“苏夫人,我娘虽出生烟火之地,却是世上最纯洁善良的女子,请您放尊重些!”
苏夫人见云音竟然敢顶嘴,先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打量怪物一般盯着她上下看了几遍,继而大笑道:“哎呦!哈哈,笑死我了!你们听听,这风尘之女生出的女儿,就是与别人不一样!偷汉子被抓个现行,衣衫尚不能蔽体,倒维护起自个儿那狐媚子的娘,当真孝心可鉴!”
云音咬牙没有说话,当下不是与她争辩的时候,不然事情会愈加变得不可收拾!
苏夫人见对方不再吭声,得意地冷哼一声。
云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了望云音,又看了看苏夫人,怯怯开口道:“舅母,再怎么说,姐姐也是苏家的儿媳呀,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苏老夫人经她一提,恍然记起,床上不知廉耻的女子,竟是苏家未来的女主人,气得直顿足,声嘶力竭喝道:“我们苏家可没有这种儿媳!来人,马上传信给涛儿,让他赶紧回来,解了这桩婚事!”
云音听到未婚夫的名字,心头一颤,她连忙爬起身,扯住苏老夫人的衣袖,哀求道:“老夫人,莫要告诉石涛!”
随着她的动作,薄薄的丝被滑落下来,露出半截如白玉般的臂膀。
苏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嫌弃,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莫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云音脸上一红,连忙松手缩回被中。
“哟!现在知道怕羞了!方才快活地时候,可是想到有什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