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自杀了。”贝德里克站在卡佩的尸体旁,很遗憾地摇摇头。他旁边布斯特一只胳膊用绷带吊在脖子上,正用仅存的好手提溜着一块火红色绣金绸布,笑得见牙不见脸。
对于一支人数仅有五千的前锋队来说,能击破一个斯图亚特整编军团并且缴获军旗,算是件值得在酒馆里胡吹一通的壮举。如果战果里再加上一支鲜血骑士,基本可以作为一种吹嘘资产给孙子继承。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连军团长本人也一并俘虏,稍稍不够圆满。
“嗯嗯。”李察随口应付着,任谁都能看出他两眼放空无神,明显心不在焉。不过谁也没敢轻易打扰他,毕竟这可是正面带兵击溃鲜血骑士的超级猛将。
没人知道他其实在看系统面板,欣喜和忧愁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同时在心里发酵。
一仗打完,花名册上永远划掉了整整二十六个蛮人武士和四个半人马游骑的名字,是高山堡自成军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回。不用统计也知道,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鲜血骑士造成。
这些一水光头光膀子的壮汉,给李察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实力超卓而打法多变。如果不是数量上实在劣势得太厉害,很难讲到底会搞成什么样。
也许是一路走来太顺风顺水,他得承认自己最开始有点目空一切,压根没怎么把鲜血骑士放眼里。结果一交手才知道居然还有这种狠角色,结结实实吞下个教训。
三十具高山堡战士的尸体,随着篝火燃起化作骨灰和一道直上青冥的烟。李察看着这一幕沉默了许久,反倒赫特跟冈瑟主动出言安慰。对他们来说战斗和死亡都是生活的一部分,能在一场足够耀眼的大战中走向死亡,是种难得的荣幸。
格兰陵作为神职人员主持了这场简陋的战地葬礼,宣称女神会接纳这些迷途的灵魂。
不过收获也同样令人欣喜。
长久以来不断战斗和日常训练带来的丰厚经验,终于使得高山堡诞生了第一批系统顶级兵。
狂战士和半人马踏阵先锋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系统兵种列表里。
斯嘎尔人作为加入高山堡最晚的新人,他们中暂时没人能晋升顶级并不奇怪。
但高地蛮人作为最早加入的元老,在获取经验这件事上堪称先飞笨鸟,跟半人马比起来优势明显。可现实偏偏截然相反,系统面板上可以清楚看到,顶级兵一共五人,包含四个半人马,蛮子却只有一个。
可想而知,蛮子想晋升狂战士所要的经验,大概异乎寻常的多。
那仅有的狂战士可谓千垧地里一根独苗,李察对这货印象很深。他叫罗塞尔,在蛮子之中一直稳居第一梯队。第一批晋升蛮人勇士,第一批晋升蛮人巨斧战士,如今又成了第一个狂战士。
“有什么感觉没?”李察弯腰捡了颗石子屈指一弹,正落在他脑门上。
“我悟了。”和那些进阶后急于适应力量而过于活泼的战友不同,罗塞尔静静站在原地,脸上有疑惑更多的却是了然,于凛凛寒风中茕茕孑立,仿佛已与天地融为一体,如同磐石。
“你悟了啥?”冈瑟双手叉腰没好气地看着他,送了个白眼出去。
“天地万物,草木生长,还有……”罗塞尔双眼紧闭,满脸犹如便秘一般生动的痛苦。他猛地睁开眼睛,刚想继续卖弄玄虚,突然发现冈瑟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活动拳头。
作为上一任“头儿”,冈瑟的拳头有多厉害,简直是全体蛮子挥之不去的痛苦记忆。
“嘿嘿,开个玩笑。”罗塞尔贼笑着搓搓手,“我也说不太好,给你们表演一番就知道了。”
一听说有热闹可看,眨眼间聚拢过来一群闲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时候只有身强体健的壮汉才能凭身板挤进内圈,像斯嘎尔人这样的小个头,只能在外面边跳脚边干着急。
罗塞尔是个人来疯,很做作地朝周围人挥手示意。然后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紧绷,一声压抑的低吼从嗓门里响起,额头青筋根根暴凸。正当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时,突然一声响屁伴随着阵阵恶臭扩散开来。
原本拼命挤进内圈看热闹的人,顿时又开始拼命逃跑。天南海北的骂娘汇聚在一起,让所有蛮人都抬不起头。
“我感觉我还不够愤怒。”罗塞尔很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满脸无辜。
“那我帮你一把!”冈瑟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给全体蛮人抹黑的行径,飞起一脚踹了他个狗啃屎。罗塞尔的脑壳落在一块马蹄石上,嘎嘣一声给压成了两瓣。
“够愤怒了不?”
“够了,够了……”罗塞尔还没爬起来,明显的声线变化,已经让在场所有人敏锐地感觉不对劲。
数百双眼睛注视下,罗塞尔一身原本就极其壮硕的肌肉,正肉眼可见地继续隆起。头顶发丝像钢针一样根根树立,眼角两侧炸起如树根脉络般的青筋。
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肯定在挂窗帘。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正迅速转变成一片血红,纯粹而邪凛!
单纯用外表判断实力毫无疑问很肤浅,但就算瞎子也能感觉出来,罗塞尔此刻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你们都看我干嘛?”罗塞尔忽然发觉四周未免过于安静,讪讪松开正在揉屁股的手,“我脸上还能有花?”
他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指尖触及眼角两侧暴起的血管后,不敢相信似的又摸索两下。罗塞尔脸色立刻大变,张嘴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