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次了,”伊莎德·托米莉极力保持着平稳的声音,和平静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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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第茨船长并没有立刻回应自己的大副,他的注意力全都扑在桌上的地图和报告上——至少看起来很像真的。其实,伊莎德站在这里是因为欧第茨叫她来在基伦亚号的船长室里立正站好,但就像这二人为期不长的共事中的多次交涉一样,最基本的意图不过是为了显示权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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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求参见统帅部,”伊莎德开口说道。这次她不想再跟船长玩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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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就代表最高统帅,托米莉指挥官,”欧第茨头也不抬地说。“但你似乎总是不能认清这一事实,要么就是你不愿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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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次了,”伊莎德又开始说道。“我要求参见,不为请愿,也不为哀告,而是为了许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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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这位船长终于从铺开的羊皮纸上抬起目光,瞄了一眼伊莎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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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答道。“向他们许诺我即将赢得的光荣,即将征服的土地和人民。以辞令劝说,或以鲜血慑服,最终为帝国添砖加瓦。每一天都有新动员的扩张军,每一天都有外出的使节,为诺克萨斯争得新的土地。我也能取得同样的胜利。我所需要的只是一支分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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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讨论过这件事,”欧第茨喃喃地说。“整整七次了,你自己也清楚。崔法利议会的意志该如何理解,是由统帅部,而不是统帅部的下属来决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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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德绷紧了身体。她的耐心已经被失望锉得干干净净。“当初忽拉德船长在鲁格的外围被海盗击败的时候,是我带领基伦亚号的船员取得了胜利,不是你。是我带着人强行登船作战,抢下了海盗船。最后一个敌人倒下的时候,所有人喊的是我的名字。我觉得这理所应当。取得了这样的胜利以后我原本以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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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什么?”欧第茨问。“你就有自己的队伍了?就因为你把一帮吃不饱饭的弗雷尔卓德人赶回了海上?你觉得现在坐在这里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所以你就想无视我的权威,越级参见统帅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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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第茨平静地放下自己的羽毛笔,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体型高大魁梧,光线映出他的脸庞,一生戎马刻下的累累伤痕。“我应该判你目无军纪,革除军衔,把你扔到清算人的场子里,托米莉指挥官,”他强硬地说。“但是,老天好像刚好帮了你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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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一个卷轴粗鲁地扔给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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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轴的蜡封已经启开,欧第茨或者他的侍从已经看过了,这是他们的权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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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走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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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惊疑之后,伊莎德接过了卷轴。她行了军礼,然后快步走回自己的船舱,展开卷轴飞快地扫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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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就像是一股熔融的铁水从煅炉浇灌到她的心中。伊莎德此生第一次感觉到如有天意一般,不再是逆风前行。终于,她一身的本领能有用武之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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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命前往都城。终于,她有自己的分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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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上人头攒动。商人、小贩和码头工人熙熙攘攘,船员们上上下下,形成了不间断的人流。珍禽异兽在铁笼里发出哀恸的嚎叫,它们的命运是成为斗兽场里的娱乐品,或者成为豪门深院里的珍奇收藏。符文之地各个角落运来的食物从贸易船上成批卸下,分发流转,喂养着伊莎德贫瘠故土上的无数居民。这是一片令人感叹的景象,是新货物、新文化和新思想流入帝国的河口,让帝国扩张、丰富,让帝国变得更强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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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一切,以及向远方蔓延的城市,全都笼罩在不朽堡垒的阴影中。伊莎德从港口的道路上凝望着那幢古代建筑的壮美,它高不可测的外墙和塔楼上垂着无数面帝国的旗帜。没有什么比它更能体现诺克萨斯的力量——这股激荡在她心中的力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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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德花了一阵子好好地欣赏了一番眼前朝气蓬勃的景象,随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现在得像一个指挥官那样思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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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壮阔的远征正在等着她。她疾步走向自己的船停靠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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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莎德看来,“远望号”就像是一艘来自上一个时代的船。它身上的伤疤也的确见证了岁月的洗礼。从舰首雕像前端千冲百折的铁尖,到舰尾楼吱嘎作响的板壁,数十年的服役留下的疮疤像蜘蛛网一样遍布全身。这种小型护卫舰和基伦亚号一样,都是大型战舰的掩护。它们的设计意图就是被敌人的先锋哨舰撞成碎木,只剩船底,作为截击舰吸收火力,物尽其用,最后自沉或放弃。在伊莎德眼里,两种命运都很有可能是远望号的最后归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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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员也没比船况好多少。一群凌乱肮脏的水手,有男有女,毫无纪律地混在一起干活,大多数工夫都用来互相谩骂恐吓而不是装载补给品或货物。他们人数加起来不超过六十,几乎已经是船员数量的下限了。伊莎德鄙夷地嘬起了牙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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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德强迫自己收起脸上的嘲笑。给她的东西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没关系。这只会让她利用他们获得的胜利更加伟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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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她对一个工头叫喊,让他暂时放下正在指挥的船员。他转过身,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