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和爷爷有两天没有吃饭了,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想让爷爷不挨饿,我长大后一定还你!”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怯生生扯了扯一位穿着裘皮大衣的时髦年轻女性。
那个女性见到小女孩的模样后惊呼一声,腻在身旁一个戴着金表、金戒指、金项链的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身上,边心疼衣服,边呵斥道:“小瘪三,知道我这件衣服多贵吗?你一辈子都穿不起!”
小女孩确实很脏,在这清冷的元月下旬,她那单薄破旧的衣服根本不能御寒,僵硬的小手长满冻疮,有些地方甚至裂开……露出血肉,乌青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都证明她真的不是那种被无良父母或者“丐帮”逼得出来装可怜骗钱的孩子。
而在她不远处就有个暮景残光的白发老头浑浑噩噩的躺在地上,显示出贫富的巨大差距。
天堂和地狱,离得如此之近……
眼眶盈满泪水的小女孩咬着乌紫的嘴唇正视眼前这两个充满鄙夷眼神的人,幼小的她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
这个冬天真的好漫长,春天……春天也许永远都不会来了……
那个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款爷的肥头大耳男子冷笑着道:“你要是给我磕三个头,我就给你一百块,怎样,小瘪三?”
那裘皮大衣女人拧了他一下,脸上满是不乐意。
男人先是疑惑,随后像是恍然大悟,立即改口道:“十块钱,我给你十块钱,要知道十块钱可以买两斤肉了。”
小女孩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爷爷,那双最让人不忍的眸子中的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就在她准备下跪磕头的时候,那个似乎就要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颤声道:“育沛,我们就算饿死也不食嗟来之食!你要是下跪,就不要认我这个爷爷,我们澹台家没有这样的种!”
“对不起,弄脏了您的衣服。”小女孩抹了把脸礼貌道歉。
“杂种,你真的不跪?”那个男人似乎觉得小女孩这般不识好歹,让他在自己女人面前丢了面子,脸色狰狞起来。
“不跪,爷爷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虽不是男孩,但爷爷说除了那个恩人,谁都不能跪!”小女孩稚嫩而坚定的声音引起周围一片喧哗。
拎着大包小包走出之江府la市奢侈品圣地临安大厦的何云胭凝望着那双盈着泪却更显清澈的眸子,再看着周围麻木甚至是看热闹的人群,没有谁肯站出来说话,都是一群带着面具生活的人,曾经的良善早就被生活的无奈、阴暗侵蚀殆尽了。
她在听到小女孩那句“谁都不能跪”后,眼睛情不自禁有些湿润,走了过去,把一个奢侈品袋子扔到那对男女的面前,冰冷的道:“我这件值你身上的十件,赔给你了。”
“老子就算把临安大厦的衣服全买下来都行,臭婊子,跟我摆什么阔?”男人脸红脖子粗道。
不过,他这话说得相当心虚,他出身不差,自然能从何云胭的穿着和气质上看出她的出身。
但是,一个人的虚荣心只会越来越膨胀,尤其是在异性面前,不管是敌是友。
“哦,这样啊,你去把衣服全部买下来,我顺便把临安大厦买下来,走吧。”何云胭的面色愈加冰冷,“婊子”这个不堪入耳的字眼,让她想要爆发。
她眼睛森寒的望着那对男女,把两人看的心慌而尴尬。
男人脸色忧郁,骑虎难下,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
何云胭觉得无趣,径直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把手中总价值几十万的盟嬉夥旁诮疟撸伸手抚(屏蔽)摸着那沾染污垢还有泪痕的冰凉小脸蛋,怜惜的道:“姐姐带你和你爷爷去吃饭。”
小女孩露出一抹罕见的雀跃,但是仍然小心翼翼的转过小脑袋望了望老人。
老人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何云胭朝老人微笑,道:“我这钱是借给你们的,不是施舍,需要还的,而且一分都不能少。十年、二十年我都可以等。”
老人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位一看便是豪门出来并且非常漂亮的陌生女人,龟裂的嘴唇轻启,最后颤颤巍巍的起身,步履蹒跚的走到小女孩身后,道:“育沛,和姐姐说谢谢,这份恩情我们将来一定要还,如果爷爷这辈子不能还,就由恩人来还。”
“谢谢姐姐!”小女孩乖巧的甜甜一笑,没有普通孩子这个年龄拥有的腼腆和羞涩,反而有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大家风范。
“你叫玉佩?”何云胭牵着小女孩裂开的小手。
“嗯,是养育的‘育’,充沛的‘沛’,山海经记载:‘丽麂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育沛,佩之无瘕疾’。听爷爷说这是恩人取的,传说育沛佩戴在身上可以免受虫胀病之苦,这样就可以让育沛健康长大!”小女孩澹台育沛道,小脸很认真。
附近就有一家肯德基,何云胭牵着育沛,而育沛则牵着老人干枯如老树皮的手,在行人频频侧目之下走进去。
何云胭把袋子随意一放,径直去柜台点了几人份的餐点端了回来,最后整个店里的人都把视线聚焦在这奇怪的三人组身上。
“放心吃吧。”她不理睬周围的异样眼光,注视着有些忐忑的育沛柔声道。
老人沧桑的脸庞露出复杂的神情,悲哀、感激还有欣慰。
他看着眼神征询自己的孙女,轻轻点点头,低头悄悄哽咽,自己苦不要紧,连累孩子,就算一生豁达如他也难以释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