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锜回秦州,略微处理完长兄的事情后,就随之返回到了河东。
他的妻子和赵芸儿是同族的姐妹,很想跟着他一起返回河东,可是却被刘锜给一口回绝了。按理说宋国的军将去镇守边关,是可以带妻妾家眷随行的,可是当年李岘为西军定下的规矩就是军营里是不容许有家眷的,现在李岘虽然不在了,但是刘锜却也不愿意破坏这个规矩。虽然军卒带着家眷随营行动,比较容易控制,但是在作战时却很容易让士兵们分心来担忧家人的安危,刘锜发现李岘所定下的这份规矩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这个时代打仗,一军主帅所起到的表率作用是非常明显的,如果统帅勇猛,那么他的部下在作战时就非常勇敢,如果主帅觉着冷静,那么他的部队就会显得非常稳定,如果主帅公正,那么他的手下就没几人有胆子徇私。一军之中,成千上万双眼睛在盯着统帅,久而久之,统帅的性格就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整个部队的作战习惯。
刘锜的性格,比较沉稳,和李岘有些相似,都是不太喜欢冒险的,但是身为将门之后,到战场上纵马冲杀那是他们的宿命。这些年在军中,也早就练出了一副铁石心肠,根本不理化妻儿的哭泣,刘锜打马就离开了成纪的庄园,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就在刘锜离开秦州的同时,马扩所带领的一支使团兼商队,也翻越了乌山{杭爱山},开始进入到了北辽国都城镇州地界之内。
与此同时,北辽国皇帝耶律大石也开始了他的秋狩之旅,沿着乌鲁古河{色楞格河},巡视着他的领地。深受中原华夏文化熏陶的耶律大石并不喜欢这样的巡猎活动,但是很快就发现这是一种让北地的草原民族感受到天可汗的威严和强大,心甘情愿臣服的最有效和最直接的手段。
实际上,这些生活在北地辽阔的大草原上,随季节变化而辗转迁徙的游牧部落,生产方式极度落后,基本上还处于原始的部落社会阶段。数十万契丹人、奚人、汉民和阻卜部族迁居于此后,给草原上的敌烈、室韦、蒙兀等部落的生活习惯带来了很大的改变。
北地草原辽阔,地广人稀,想要把这些草原部落统合成一个完整的国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五、六年来,耶律大石不停东西奔波,用血腥的手段制服各个草原部落,日子过的也是非常辛苦。
“长安城的事变致使金人又有了喘息调整的时间,宋人错失了一次绝佳的收复幽燕之机。想那李岘,可谓是一代人杰,居然会惨死在文人们的刀下,让朕闻之也不禁为之扼腕叹息。若非长安之变,也许我们明年就能配合宋军,一举收复云州和上京,也现看来,这个机会也消失了,着实让朕感到恼恨。如今金国稳固下来,西北那边虽然弃宋而自立,但是数年之内也只会以稳定自身为主,并不会发起主动进攻,而宋人无能,这等于是凭白给了金国数年休养生息,增强实力的机会。”坐在大帐里的耶律大石在听着李奭的汇报,叹息着说道。
坐在下首矮案后的萧斡闻言笑道:“陛下向来以智谋过人而自许,这是准备放弃故地的准备了吗?”
耶律大石又叹息了一声:“那是之前,如今宋地出了这么大变故,力主伐金的李岘已死,对于金国的威胁一下就几乎小了许多。朕原来还想着那宗翰和宗辅接连失败,金国会有好几年也无法缓过劲来,却想不到这关键时刻,宋人却是变乱自生,实在是令人感到婉惜。时也运也,也许是女真人国运未衰的缘故吧。难道说上苍真的在庇佑他们?这回又是帮着他们度过了一道难关。”
李奭说道:“父亲的意思是不如这几年好好地休养生息,以待时机。”
李处温还是北辽的相国,不过手中的实际权力已经远不如在幽州的时候了,一般情况下,只能是向耶律大石提供一些建议,仅供参考。
“不成啊,这些草原部落,安定了反而会生出许多变故出来,就不能让他们闲着。”耶律大石说道:“朕决定,暂时放弃攻打金国的计划,明年开春后,朕还是按照原来李岘所提的建议,亲自率大军沿着翼之水进军,西征喀喇汗国!”
“这……是不是有些仓促了些?”萧斡说道。
耶律大石摇了摇头:“没什么仓促的,据萧遏鲁报告,喀喇汗王新亡,整个处于内乱之中,平定那里也许会易如反掌。”他又看了一眼萧斡,“我们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打败金国,现在得想尽一切办法,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
马扩带着一支从陇右出来的商队翻过了乌山,出现在了阻卜大王府西面的茫茫草原上。时维九月,北地的草原上寒霜已降,草木枯黄,商队里的人员身上都穿起了厚厚的羊皮大衣。领队的汉子和向导骑在马背上,头上戴着的很特别的蒙死尖顶皮帽,指着前面蜿蜒的河谷对马扩道:“统制大人,前面就是乌鲁罕河,再有不到二百里路就是阻卜大王府。到了那里,就能让他们派人与辽国大王那边取得联系了。”
马扩在一峰骆驼上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往前面看了看,又坐回到了骆驼背上的软塌上,随之在嘴里骂了一句:“驴日哈的,这里的天气也太冷了点吧,这才是九月的天气,也不知那些辽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那骑在马背上的汉子听了哈哈大笑道:“这人呐,没有受不了的罪,这冬天里,那些老爷们一样躲在家里的暖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