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绕远路!”鱼玄机大喊,忽然折过身向最左边跑过去,碰到池壁后又向着右边开路。几人立即明白过来,鱼玄机这是在拖延时间,好让饕餮赶到她们前面去。几人牢牢贴在她身边,如扫地般扫过整个钉池,果然便慢了下来,眼看饕餮滑动到了前方。
“要落下来了!”莺奴忽地惊恐大叫,只听得头顶倏然发出更响的一阵暴鸣,数方大的石墙猛地落了下来!
几人被震得暂时停在原地,只见石墙轰然落在前方,将一片铜钉齐齐尽数摁进地下,惹得尘埃齐舞。众人抬头看时,这堵石墙上方连着十余条大腿粗的机关索,它正是靠机关索一路带到这里的。饕餮紧紧卡在池中,那副古怪的扁平铜脸又一次诡异地朝着五个人看来。只是片刻,机关索渐渐绷直,石墙又颤颤升起,慢慢地回到半空,像是要回到之前的模样。
几个人看得呆了,鱼玄机回过神来,先拉起呆在一旁的莺奴向前几步,刚才这一短暂耽搁,脚底的铜钉怕是马上又要弹起。几个大人见状,也连忙离开原地。
石墙缓缓升起后,露出底下被压平的一片空地,灯蛇的光芒也被同时熄灭。那平地后面,大约还有数十丈远的钉池,光不能及,对岸还有什么无人知晓。几人一边继续缓慢向前,一边看着那石墙收回到原来的高度后,继续向前面滑去,到了钉池的对岸,向着那幽暗的深渊缓缓张开兽嘴,只见从里面落出几人刚才投进去的衣裳食物,转眼就掉进黑暗中去不知踪影。
鱼玄机低头似是自言自语:“这就对了,这座地宫永久循环,被触发的机关必然还会恢复原状——这样靠重量触发的机关一定会先将加在身上的重量扔掉再回到原位,天枢宫做机关一定会想到这一点。”
若里面不是这些,而是误闯者的尸体,大概也会被倾倒到那里去。
一行人缓缓在钉池中穿行,眼下的问题变成了另一个,来处的路已经走过故而不能再走,前方路上灯蛇被饕餮“吃过”因而也不能走,且这两边的灯光也越来越弱,宽广空室逐渐又只能靠五人手中的萤火照明。
也就是说,如果几人继续向前,只要石墙压过的机关弹回,就会死在那片平地,“饕餮”已经将前路封死了。他们几人能走的区域只剩脚下到平地的这几丈。若是下一关的入口在钉池对面,则五人绝不可能到达。
眼看就要到达极限,鱼玄机的声音响起:
“你们抬头看看。”
那头苔绿色的玄武画像正在五人头顶,站在其下,众人才恍然大悟,最初看到这只玄武时,只觉它似乎在含弄什么宝珠,前肢与头颈都向着某处伸出,而那其实并非在逗弄明珠,而是指点迷津!它前爪所指的方向,就该是出口所在。
“在这里。”莺奴忽然幽幽道。其余人如抓住救命稻草般,齐齐向她看去。只见她忽然弯下腰,伸出竹枝看了看池壁的边缘。“狭缝,狭缝在这里。”她手中萤灯所映,是一道高三尺不到的矮门,恰好能容成年人低身钻过去。这门实在隐蔽,若是就这样擦身过去,恐怕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莺奴半点犹豫都没有,丢下手中竹枝便朝着狭缝爬了进去。
等池小小扶着芍药终于从小门中挤到墙的另一边时,铜钉池的最后一根铜钉也砉然拔地而起,将小门完全封死了。
鱼玄机摸索着找了块平地,从包裹中掏出几个萤灯来传给众人:“还剩一日半的用量,我贴身还留了几只火折子和蜡烛,光亮都远不及萤灯,只能等萤灯消耗完了救救急。不能再浪费了。”听她的语气,地宫之行已超过了她的预期。只因为这地宫里有太多时限机关,这不过两关竟然一口气也不能歇,一想到干粮大多都扔在饕餮处,她心中好不气恼。
几人围坐得近些,光线汇聚,好叫四周稍稍明亮些。连过两关,这块平地上似乎可以叫人休息片刻了,鱼玄机坐稳后照旧从仅剩的干粮里摸出两个煎草果小饼,分给莺奴一个,自己留一个,先是长长出了一口气,方才下口。
秦棠姬看看弟子,这少女只顾着低头咬着小饼,眼神空洞,眉间戚戚的如同小鼠,不禁有些伤心,从自己口袋里也取出些粮食和清水放在她身畔,凝视她吃了一会儿,自己这才开始用餐。
芍药的伤势不容乐观。她左肩上的伤口流血不止,恐怕是伤了条厉害的血脉。池小小顾不上自己吃喝,将芍药的身体平放在地上,探看她伤势。
“你这傻子,又为何要跟着我来?”良久,池小小叹了口气。
芍药神志倒像是清醒,微微笑道:“芍药怎能放心谷主独自到这样艰险的地方来?早就约好了同生共死,我是一定会跟来的。”
池小小沉默许久,道:“说了也不是一两次,你不必喊我谷主的。”
秦棠姬听这番主仆情深,转头看看莺奴,却一无所动,心中滋味杂陈。鱼玄机见她三番五次抬头去看莺奴,便知她心中所想。只听得鱼玄机轻笑道:“你又何必羡慕别家的狗?噢,不过这狗不但会爬墙,还会演戏,却是条好狗。”
池小小不禁大怒:“你懂什么!”
鱼玄机嘿嘿一笑,摆出戏谑的表情来,轻轻道:“我懂什么?我什么也不懂呢,我们这五个人各怀心事,这点警戒大概不用我提点谷主的。”
池小小怒火中烧,忽然闪身朝着鱼玄机扑过来,将她掐在地上:“自己小命难保还不学着聪明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