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燃烧整日的太阳躲入西山,最后一抹晚霞挥动着她粲丽的纱巾,为上海滩镀上一层金边......
而这里,天还未黑,却灯火通明,许是快过年的缘故,家家户户门前,或大或小挂着几个红灯笼,分外热忱。
“少夫人!出发啦!我们要迟到啦!”石头扯着嗓子,把他的大嗓门儿发挥到极致。
杨靖儿身着米白色洋裙,仙气十足,提着手包风风火火地跑下来......
熊智宸拿起围巾,顺手披在脖子上,嫌弃道:“就你这种拖泥带水的样子,要是去战场打仗,还没掏出枪,就一命呜呼了!”
杨靖儿白了她一眼,没理他,径直出门。
熊智宸撇嘴摇摇头,转身跟了上去,垂头间,看到杨靖儿的脚上竟穿着生日那天,他送给她的那双鞋,娇小玲珑,惹人喜爱......熊智宸瞬时感觉双颊如火球似的炙人,幸亏夜色朦胧,遮住他如山楂般熟透了的脸庞......
外表幽暗却华灯璀璨的政府大楼外,一辆辆汽车如约而至,从车上下来的皆是膏粱锦绣,豪门大户,门前,柴伯庸正喜笑颜开,迎接着来客......
熊家的车停至门前,车门微启,黑色皮鞋落地,熊智宸一袭深蓝色呢子风衣亮相,迈着优雅的步子,为杨靖儿开车门,二人宛如天作之合,羡煞旁人……
柴伯庸见他们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来:“智宸!来了!嫂子今天可真漂亮!”
杨靖儿也露出商业假笑:“柴少爷今天也是玉树临风呢!”
柴伯庸眯起眼,伸出右手为他们引导方向,看似彬彬有礼……
富丽堂皇的政府宴会大厅里流光溢彩,婉转柔长的乐曲在微晕游走的灯光下更是美轮美奂……
杨靖儿挎着熊智宸的手臂感叹道:“妈呀!真是奢靡!”虽说自己已经参加过几次宴会,但这一次,杨靖儿真的被震撼到了。
“当然了,如今政府涉从商业,最有钱了!”熊智宸低声应和。
杨靖儿阴着脸:“外面,不知道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他们如此挥霍,心里就没一丁点儿过意不去么?”
熊智宸冷笑一声:“你呀!还是多想想自己,操的心还真多!”
二人低声呢喃不止,真是走哪儿都能拌起嘴来……
宴会上,偶尔有人来向他们敬酒,也都是笑脸相迎,远处,杨靖儿望见了思楠与思睿,黯然神伤,刚好,思睿也看到了她。
杨靖儿猛地收起眸子,不敢看他,谁知,思睿居然径直走了过来:“靖儿……好久不见!”
杨靖儿眨巴眨巴无措的眸子:“是啊,很久了……你们……还好吗?”
思睿抿着嘴点点头:“还好,你呢?伤好了吧?只是思楠……”他的话没有说完,杨靖儿意会,点了点头。
“思睿,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别一个人扛着!”熊智宸拍拍他的肩道。
“用不着!”不知何时,思楠毫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少当家的,我们高攀不起!您呀!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说罢,挽起思睿的胳膊拖着他转身离开。
杨靖儿咬了咬嘴唇,想要跟上去,却被熊智宸拉住了,毕竟今天的场合,不管要谈什么,都不合适……
“喂!喂……”柴伯庸立在舞台中央,摆弄着话筒,“听到了吧!咳咳……我代表政府欢迎大家来参加这次年节宴会,各位的到来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呀!哈哈……”
他的声音轻浮,让人看不到一丝真诚。杨靖儿懒得听,头扭向一边,正好瞥见了思楠与一位服务生窃窃私语,手时不时地指向自己的方向,她转回头,直觉告诉她,思楠在计划着什么……
“今天,红酒无限供应,大家尽情的享用,尽情舞蹈吧!祝大家新年快乐……”柴伯庸兴致盎然,台下一些阿谀奉承之徒拍手叫好。
熊智宸与杨靖儿坐在角落,品尝着精致的糕点,欣赏着舞池里曼妙的舞姿……
杨靖儿品酒之际,瞟见了那位纤瘦的服务生,他端着一大杯红酒,正缓缓向自己走来……
“熊智宸,你往后坐一点!”杨靖儿浅声道。
“干嘛?”熊智宸满脸疑问。
杨靖儿啧了一下嘴:“让你往后就往后!”
熊智宸见她的话语里些许焦急,便挪了挪椅子,往后做了一点:“这样行吗?”
杨靖儿双手捏住桌布的两角:“希望……我是多想了!”
只见那服务生故作轻松地端着服务盘,眼睛瞟向另一边,杨靖儿也假意摆弄桌布。
果然,服务生脚底一滑,假装摔倒,盘子与红酒果真冲着她来了!
杨靖儿以迅雷之势举起桌布,挡在身前......
酒浸红了纯白的桌布,溅湿了无暇的地板,也敲打着她摇摆的心......
熊智宸弹起身,大步冲上来:“没事儿吧?”
杨靖儿摇了摇头,擦擦手边刺眼的红酒渍。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那服务生一个劲儿地道歉,可怜巴巴的眼神还真有点儿分不清真假。
“你怎么回事儿!少当家和夫人是我请的贵客,活得不耐烦了?”柴伯庸闻声而来,斥责着他。
杨靖儿摆摆手,示意服务生下去,说:“我没事儿,别扫了大家的兴......”
她望向远处的思楠,思楠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涟漪,过去,她只觉得思楠对自己的怨恨难消,而今,却也会处心积虑地伤害自己......
熊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