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瞧见来了生人,有些懵。
女人先是瞥了一眼,见她衣着富贵,缓缓站起来满脸堆着笑:“丫头,这是?”
“姑娘,屋里简陋,但好歹比外面暖些!”
芩歌没理她,拉过一张杌凳,用袖子擦了擦,扶洛卿莹坐下。
“这是稷王府的平姑娘,我主子!”
“哎呦!我说今日我这眼总是跳呢!原来是贵客临门啊!你说说这……”女人赶紧搬出一张椅子,用她正缝制的一件袄子铺在上面。
“姑娘,坐这吧!那杌子又硬又凉的!”
“不用!不用!”这番热情搞得洛卿莹有些无所适从。
“姑娘!坐吧!”芩歌看了那女人一眼,“不然我舅母该心有不安了!”
“是啊!是啊!你说您这样的贵客,到我们这样的地方来,实在是……”
那姜氏目不识丁,想说些文雅的话,却又找不到形容词,看了眼还在呆愣的男人,掠过一丝嫌弃。
“当家的,你咋还愣着,还不快去买些瓜果小食什么的,这家里也没啥待客!”
那几个孩子一听要买零嘴儿,忙跑过来。
“娘,俺要吃白玉糕!”
“俺要肉包子!”
“俺要小糖人!”
……
“吃吃吃!你们就知道吃!”许是有外人在,姜氏压低声斥了几句,“上外边玩去!”
“不,外面冷!”
姜氏见自家男人还杵着,音量拔高了几分:“你咋还不去!”
那周大牛似有些为难,看着姜氏欲言又止。
“你真是……”姜氏瞪了他一眼,从内衣兜里摸出几个铜钱,“拿去!”
“那个,不用麻烦了!”洛卿莹尴尬笑笑,吩咐青荇把买的东西拿进来。
“这大过年的,我也没带什么礼物,随便买了些……”
“哎呦!这哪能让您破费啊!”姜氏不好意思说着,手却伸了过去。
小孩们像小猫闻着腥一样,围着姜氏吵着要手里的糕点。
一时间,又是孩子哭闹声,又是姜氏大嗓门的骂声,吵嚷一片。
芩歌皱了皱眉头,上前道:“舅母,弟妹们可能是馋了,就给他们些吧!”
最后,终于每人得了一块点心,高高兴兴去外面玩了。
“这……让您看笑话了!”姜氏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小孩子嘛!很正常!”洛卿莹看了看芩歌单薄的衣衫,和这屋里的摆设,还有她那个老实巴交半天放不出来一个屁的舅舅,以及眼前这个透着精明,一看就能言会道的舅母。想像着她之前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大嫂,实不相瞒,今日我来是想把芩歌带回去,虽说她告了假,但府里近日缺人手,让她回去帮帮忙!”
“这是自然!”姜氏忙应着,“这丫头福气好,能进稷王府里伺候,又遇上像您一样通情达理的主子,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哩。”
洛卿莹应付地笑了笑,拿出几两银子,“给孩子们买几件新衣吧!”
“这个……”
这次姜氏倒没有急着伸手,脸色有些惭愧之色。
当初,六两银子她就把芩歌卖去做了丫头,为此遭了邻里好一阵奚落,说她心肠歹毒,可她也没办法,家里好几张嘴,男人又是不中用的,下点苦力每日也挣不了几个钱。
扭头看向芩歌,“哎呀,你这丫头!这大过年的,看你穿的是啥啊!”
说着,拉着芩歌去了里屋。
片刻后,换了件红色印花的夹袄出来。
姜氏一边给她收拾行李一边说道:“今日是初一,你回稷王府去该穿的喜庆些,这大户人家讲究这个!”
芩歌站着没动,微微有些动容。
不管姜氏是因为心中有愧还是看洛卿莹在场故意做给她看的,对于芩歌来说,终究还是亲人!
……
挥手向倚在院门外的亲人告别,芩歌回过头时,竟哭了。
洛卿莹替她擦了擦眼泪,“我看你那舅母对你也没有那般疼爱!”
“婢子自幼父母双亡,如今也只有舅舅,舅母唯一的亲人。在婢子入府前,有媒婆来说亲,要我嫁给一个瘸腿的铁匠,虽有残疾,但聘礼丰厚。这件夹袄便是为此新做的。但后来不知为何,舅母反悔了,把聘礼都退了回去。可家里日子实在难以为继,不得已才把我卖了!”
说着,芩歌抬起头,看着洛卿莹,弯着嘴角笑了。
“说起来,我该感谢她没把我嫁出去。不然也遇不上姑娘了!”
“那是当然了!”青荇挽着芩歌的手,兴奋道:“芩歌,我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爷要和青平大婚了!”
“真的?”
芩歌看向洛卿莹,激动道:“姑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洛卿莹脸一红,“你别听这小蹄子胡说!还早着呢!”
“府里可都传遍了,等王爷出征归来,陛下就赐婚呢!算起来也就下半年的事儿!”
“那可太好了!那是不是得提前准备啊!”
“当然要提前了!堂堂稷王成婚,那可是轰动晟京的大事,何况还是陛下赐婚,大婚服得提前画好图纸交由绫锦院织造,就这都得花上几个月。”
“民间有‘撒帐’习俗,不知王府里是否一样!”
”当然啦!拜天地,合卺酒都有……”
洛卿莹看着前面边走边说得唾沫横飞的两人,直摇头。
这些小丫头,以为打仗就像旅游一样容易?
“哎呀!”芩歌突然惊呼一声,“我娘留给我的遗物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