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金虹绝情,更因绝情而强大。
有西门柔的告诫在前,上官金虹的那封信,焱飞煌不用拆开,已能知道那是一封战书。
焱飞煌知道那是一封战书,但他不会拆开,因为此时此刻,想与他一战的不止上官金虹。
郭嵩阳一步上前:“这封信暂时不急着看,今日既然能遇见你,那我们就先交手吧。谁胜,便有资格与上官金虹决一死战。”
焱飞煌的视线从信上移开,视线转向郭嵩阳。
嵩阳铁剑名动天下,数十年间未逢敌手,此刻这个不足弱冠的少年,会是他第一个敌手么。
如果没有伊哭的事,没有独闯少林,郭嵩阳万万不会同一个在他眼中还是小孩的少年动手,但如今焱飞煌的名声,天下人皆知这个少年非同寻常,别说“孩子”了,就连“人”都未必能用来局限他。
郭嵩阳是一把剑,他的双眼是剑,他的视线就是剑气,足以斩断任何一切。
焱飞煌的目光触及了郭嵩阳的视线。
无形的瞬间,两人的目光毫不相让。
空气似乎都被他们对峙激起一圈圈波纹。
焱飞煌端坐位子上,玄玄渺渺,似乎在又似乎不存,一身活人气息收敛至无,不可琢磨。
郭嵩阳站着,是一把剑,更是一座山,一面万仞绝壁。
如此威压之下,几乎无人能抵挡他的气势。
茶寮里那些刚死里逃生的武林中人都噤若寒蝉,生怕发出一丝响动。
嵩阳铁剑威震江湖数十年,几乎敌手。
焱飞煌如彗星般崛起,虽年少一身实力却深不可测,是近十年来江湖中最厉害的年轻高手。
与他相较,无论是早已扬名的游龙生、上官飞,还是近期崛起的飞剑客,皆相形黯淡。
如此二者相遇,天经地义必会引发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决战。
在场武林中人恐惧,却又庆幸能有幸见证这一幕。
郭嵩阳向前踏了一步,焱飞煌安立不动。
他离焱飞煌的距离已经进入两丈之内,在这个距离下,任何剑道高手都可以出手,然而在旁人眼中,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未因这一步而拉近,反倒似乎更远了。
这种不合理的落差是一种空间的凝滞感,焱飞煌一百三十年的内力流转体内,蓄势待发,与四周的空间形成某种共鸣,令得的两丈范围的空间内,好似充盈他的真气一般。
郭嵩阳置身其中,他感觉明明一伸手就可以刺出迅捷无伦的一剑,他有信心在这个距离,没有人能躲开他的剑。
然而在周围人感受中,即便郭嵩阳刺出这一剑,也绝对到不了焱飞煌身上,他所面对的是两丈间绵密的真气之海,寸步难行。
郭嵩阳没有出剑,他这一剑无论如何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些年嵩阳铁剑走遍天下,却从没遇到过对手,隐居大漠的小李飞刀,闭门苦修的龙凤双环,游戏人间的天机棒……他运气不好,一个都没遇到。
但今日……不!此时此刻,他明白自己或许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了。
每个练武的人将武功练到巅峰后,都会生出会当凌绝顶的寂寞,到了那个位置的他们,难以找到真正的朋友,更难再找到一个真正的对手。
练武之人不惜求败,他觉得人生但求一真正对手,于愿足矣。
昔年东海之滨,紫衣白袍熟为剑雄,东瀛白袍人求的这就这一份。
今日嵩阳铁剑的眼中,焱飞煌就是紫衣侯,是他毕生所求。
天地苍茫,乾坤无极,然此刻郭嵩阳的眼中只容得下一道身影。
焱飞煌沉静了数十息,忽然开口:“剑道决胜,何时都行,却不是今天,今天你已动过剑,你的剑意已有所耗损。”
顿了顿,又道:“而且因为如此,你的剑我已经见到了,但你却没有见过我的剑。”
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高手来说,是否见过对方出招,对胜败有不小的影响。
焱飞煌是一番好意,但郭嵩阳似乎不领情:“就在今天。”
郭嵩阳毫不相让。
他的人剑合一,剑心不动,因此坚信旁人是否见过,都不会影响他的剑。
他的剑确实不会受影响,然而旁人却必然因此有所改变。
焱飞煌道:“不,你这是在让我,如此你的剑无垢无愧,我却心有尘垢,心中愧疚,我的剑会因此迟疑,你这分明是占便宜。”
少年言下之意,郭嵩阳若此刻要战,便是不公之战。
郭嵩阳的剑已出,本来誓无回,但嵩阳铁剑不能进行不公之战,他收回了剑。
“好,你说要等多久?”
焱飞煌道:“明日月望,最适合月下剑诀,明夜潼关月下,剑诀胜负。”
“好。”
郭嵩阳只说了一个字,便已经转身离去,在这个时间到达之前,他不会再见任何人,也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他,明夜月望降临的一刻,世上无人能阻止这一战。
当明夜月望,郭嵩阳再出现之时,他必然能恢复到完美的状态,杀气满盈,剑峰无染,心中更无垢。
昔年帝王谷主与蓝大先生一战绝世,流传天下,明夜这一战却不会在其之下。
嵩阳铁剑剑心不动,焱飞煌却用自己心中有垢来令郭嵩阳罢手,而郭嵩阳居然同意了。
如此结局实在令人意外。
茶寮中的孙老头由始至终看到尾,他赞叹道:“郭嵩阳就是郭嵩阳,焱飞煌也不愧是焱飞煌。”
言语间不无唏嘘。
焱飞煌看着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