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之中,药仙世家纯正血脉的独特体质,也发挥出作用。当毒素大量侵吞着白圣野的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之时,这些细胞却开始变异、重组,渐渐更新为能够对抗这种毒素的新型细胞。
这种重组,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无异于让每一寸旧的皮肤、血肉和骨骼完全死去,腐烂消失,再被新的替换。这正是药仙世家的秘传之术——脱胎换骨。
所谓“脱胎换骨”,必须要在从小开始修炼。
雪域是极寒之地,环境严苛,药仙世家从祖先的血脉之中,继承了与生俱来的强大身体素质。十岁之前,药仙的传人必须在冰山雪莲开放的极寒池水中日夜修炼,夜以继日,年复一年,让雪莲的精华渗入骨髓之中。
由于修炼的过程十分痛苦,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在药仙传人之中,几百人也只有一人能真正修成。
这种“脱胎换骨”奇术,只能在毒素下催发,也就是说,物理伤害无法触发。换骨的次数越多,身体中的血脉之力,就越会被提升至极致,对毒药的抗性也随之增强。
白圣野的身体已经完全沉没于毒池的底端,又因致幻毒素的影响,精神已经神游在另一个世界里。
就在身体触底的刹那,他感到周围展开一片潮湿而浓密的森林,光线幽暗,而自己正躺在一片湿凉的草地上。睁开眼睛,身体沉重得无法移动,头顶飘摇的树影轮廓恍惚而模糊,天空是密不透光的暗绿色。
“白圣野!你这个笨蛋!”
一个女人的声音透过昏沉沉的天空传来,虽然浑沌而不通透,但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
他恍然想起来,仿佛有什么事等着他去做,忽然坐起身,但又什么也想不起来,指间触碰到几根散落在地上的药材。
“这是……”
药箱破碎在地上,已经腐烂变形,被泥土和茂盛的荒草淹没。他将药材捡起来,拂去表面的污泥,发现它们依然能够使用。
“莲心,血参,山牛角,银龙须,鬼面果,仙人草……”
他辨认着泥土中的药材,一一捡拾,另一个人也坐在他的对面,同样捡拾着这些药材,忽然他的手指与另一个人碰在一起。
那是白皙而修长的玲珑玉指,顺着她的手臂望上去,竟是青梅竹马的千雪。
“白哥哥,今天还要学习药材吗?陪我一起去修炼吧?”
她笑着歪歪头,调皮地说,面容是儿时的模样。
白圣野想了想,觉得这片森林像他曾经常去采药的,那片家乡小河旁的森林。他摇了摇头:
“我还要背诵药典上的配方,你自己去玩一会吧。”
“不嘛,白哥哥,你都已经背了好几天了,今天就陪陪我嘛。”她摇动着白圣野的胳膊,央求着说。
“不行,你不知道,这些药方必须熟练记忆,记错一样,救命的药,可能就会变成害人的毒药。每个优秀的药剂师,都是从下这番苦功夫,一点一滴修炼来的。”
“哼,背背背,你整天就知道背!”
“表妹,你要理解我,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种药材吗,用这些药材能组成多少种配方?这些都需要去背的……”
她气得站起了身,理直气壮地说:“就算你是药仙世家的人,也得修炼法术啊,不然,你身边的人要是遇到了危险,你难道不用法术保护他们吗?”
白圣野摇摇头:“我和你的看法不一样,族长说了,能保护人的只有药剂,并非武力。”
“我不管!”她拉起白圣野的手,一使劲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我就要你陪我修炼!”
白圣野无奈地被她拉着向前走,边走着,目光一边被身旁树丛里生长的各式各样稀有植物吸引,自言自语地默背着它们的名称和功效。
千雪也不理会,自顾自往前走,嘟囔着:“你就是个药痴!”
牵着他的手,带他来到空地上,千雪幻化出法杖,有模有样地在他身前挥动着,展示着自己新学的法术。白圣野却还沉浸在对药材的思考中。
忽然林中窜出一条通身灰白的雪狼,在两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口叼起千雪,带着她向森林中跑去。
“千雪!”
白圣野这才反应过来。
“啊!哥哥救我!”
右手上不自觉地幻化出法杖,一瞬间,白圣野的手中已有一道冰柱冲向雪狼的背后。
“嗷!——”
雪狼受了重重的一击,哀嚎一声倒地,口中放下了千雪。
“敢伤我妹妹!——冰霜雪刃!”
白圣野眸中凶光乍现,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挥起一道风雪,雪片刀子一般在雪狼厚重的皮毛上切割。雪狼在强劲的风中无法起身,狼爪上渐渐积了越来越厚的雪。
“好哥哥,别打它了!”
千雪赶紧跑过来,张开双臂护在雪狼身前,又一把扑过去抱住了它:“好了好了,它认输了,别打了!”
“你……你这是?”
白圣野愣在原地,一头雾水。风雪散尽,他收回了法杖。
“嘿嘿!”千雪忽然调皮地从雪狼身上跳起来,吐吐舌头,招呼雪狼到自己身边。
“这是我新收的坐骑!你看看,怎么样?”
她骄傲地拍拍狼背。
白圣野明白了,原来她是故意让雪狼袭击自己,就是想逼白圣野出手。
“你这个小机灵鬼,下次不许再这么调皮了。”
他走过去,敲了敲千雪的额头,手指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