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
“皇上上朝!”
一声悠长的叫喊声从大殿后面传来。
最先进入大殿的是身穿紫袍,手持拂尘的御前太监武常。
随后,十名宦官鱼贯而入,每隔两级排列在从第一级至龙椅旁边的御阶之两边。
在十名宦官之中,出现了一张新面孔,特别的显眼,因为这人对绝大多数朝臣来说非常陌生,且他所站的位置位于最前面一个御级之上,靠大臣最近,容易被看到。
此人年龄十七八岁,身形瘦削,面部表情略微僵硬,嘴角紧紧地抿着,在压制着内心的兴奋和激动,用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兴奋而好奇地打量着大殿上下。
他就是新任殿上太监高力士。
一两个殿上太监的更换,对于群臣来说,算不了什么大事,这是非常普通的事情。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不普通了。
在群臣的满怀期待的眼神之注视下,步履轻盈地走入大殿、亭亭玉立于原来属于上官婉儿位置的不是人们熟悉的上官婉儿,而是一位说陌生又好像曾经看到过,说熟悉却又不知道名字的女子。
此女年龄也就二十出头,相貌俊俏,身材婷娉,在颜值方面不输于上官婉儿,但是她的五官有些特别的味道,隐约给人一种西域女子的奇异感觉。
她就是新任尚宫,也即后宫女官之首——秋霜。
在群臣诧异的目光的注视之下,秋霜的脸色浮现起一抹略微紧张的神态。这是她第一次从御阶之上以俯视的姿态面对朝中重臣,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紧随秋霜进来,排列于御阶玉级两侧的十名宫女,至少有一半是新面孔。
这朝堂局势变化太大了。
“上官婉儿去了哪里?”
“这位新女官是谁?”
“昨天晚上皇宫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见了此等重大变化,满朝文武无不惊讶诧异狐疑,大家面面相觑,互相低声询问。
对于昨夜后宫所发生的事情,除了那些在宫中安插了眼线的觊觎皇位的人之外,绝大多数朝臣都不知情。
旋即,在举着团扇的宫女的簇拥之下,武则天昂然进入大殿,到了龙椅前立即坐上,她的神色严肃而清冷,目光空洞地越过排列在殿堂两侧的文武大臣的头顶望着殿门之外,带着茫然,带着思索,带着愁闷,好像谁欠她几座城池似的。
“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秋霜开口说话,她的声音清澈嘹亮,如同夜莺啼鸣,悦耳动听。
大家面面相觑,都知道皇上不高兴了,没有几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出班启奏,有事还是在退朝时将奏摺交予女官就行了,何必当面触霉头呢。
前几日郭更犯颜直谏被斩首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幽州六百里塘报!”
正在这时,一名驿兵一边大声呼叫着,一边脚步匆匆地跑进大殿。
“什么事?”张柬之连忙沉声喝问。
驿兵从排列两班的大臣中间穿过,来到殿前中间位置,单膝跪地,禀道:“皇上,幽州被突厥大军围困,请发救兵!”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武则天听了,脸上浮现极其惊诧的神色。
见了武则天的可怕表情,驿兵吓得向后跌坐于地上,连忙战战兢兢地双手举起一卷塘报:“禀皇上,这里有狄大人的加急塘报。”
张柬之从驿兵手里拿过塘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御阶之下,交给从御阶下来的秋霜手中。
秋霜迅速走上御阶,双手将塘报呈送给武则天。
武则天接过塘报,双手展开,快速览阅。在看塘报时,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看到后来,手拍龙椅,愤怒无比地骂道:“李青霞,我对你信任无比,恩重如山,你竟然犯上作案,勾结突厥,围攻幽州,真是该死!该死!”
听了这话,见了武则天的过激反应,殿内的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柬之连忙恭声询问。
“你自己看吧!”武则天将塘报掷于御阶之下。
张柬之俯身从地上拾起塘报,声音沉郁顿挫地快速念读了一遍:
“陛下,经过臣一个半月的勘查,突厥使臣被戕杀案,假使团进京案,以及在盛典上突发之行刺案等三案,案情已然大白。三案背后的渠首皆为翌阳郡主李青霞。如今渠首已经落网,本欲槛送神都,岂料渠首于狱中服毒自尽。故此,此三案可以结案。”
听到这里,大臣们无不惊骇,诧异,觉得不可置信。这三件天大的案子,竟然是李青霞一个弱女子所策划的,这真是匪夷所思。
有人甚至觉得,是不是狄仁杰搞错了?李青霞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就算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她哪里有这个时间?持这种想法的,是那些在心里仍然向着李唐宗室的人。
张柬之也不相信,不过没有表示什么,继续抑扬顿挫地念道:
“臣接到陛下旨意,命臣将颉跌利施可汗护送至神都,以亲自审视其对天朝之用心。臣正要遵旨施行,派兵护送,然一支突厥劲旅突然杀至幽州城下,致令臣无法及时将颉跌利施可汗安全送出。
“我军出城迎敌数次,因兵力不足,无法将突厥兵马驱除出境。然已知晓此劲旅乃突厥之三支鹰师,由莫度可汗率领而至,意图捉拿颉跌利施可汗。
“跌利施可汗居幽州乃是绝密,莫度可汗何由而知?臣查得,此绝秘是由翌阳郡主李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