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英父子频频敬酒,他们对高槛这次救出梁小玉一事,是真心感激。
高槛心中一直有一个结,梁世英父子既然说梁小玉在家足不出户、郁郁寡欢,又茶饭不思,那么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思念虎三郎吗?这点他是不相信的,在路上偶遇虎三郎后,梁小玉的确变得沉默寡言,但若是完全为了他而变成这样,他不相信。
他心中的结还是在王英。
梁小玉被劫持上山几天,王英肯定不会对她什么都没有做。可这件事,自己只能憋在心里,不好问出来。
酒过三巡,外面突然传来吵闹声,只听得一个声音说道:“梁小玉是我未来娘子,这是梁家的酒楼,我在你这里吃顿饭,还用得上给钱?”
高槛一听,就知道是王守中的声音。他心中正在想着王英、虎三郎、梁小玉,心情本就有些压抑,闻言不由火往上冒,在梁世英、梁玉轩诧异的眼光下,大声说道:“哪里来的野狗,在这里狂吠!”
外面吵闹的正是王守中,他多吃了几碗酒,醉得厉害。他与苟三、瞿麻子几人前来翠云楼吃酒,酒足饭饱后要离去,一名伙计上前去要酒菜钱,王守中醉意正浓,自然不愿意在苟三、瞿麻子面前跌份,于是手一挥,差点将伙计扒拉到地上,随即得意的大声喊出那句话。
此时酒楼中正是高峰期,几乎是座无虚席,楼上楼下近三百号人齐刷刷看去。
食客几乎都是大名府的人,有几人不认识鼎鼎大名的王衙内?王太守与梁家联姻一事,早就传遍大名府,王太守家的聘礼都送过两回了,这门亲事,梁中书也赞成。在大名府百姓心中,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梁守中在哪里吃饭都不会给钱,在翠云楼却是一直规规矩矩给钱的。今天不知道是酒吃多了还是脑子抽风了,居然想吃霸王餐。
伙计被他扒拉开,正要理论,余得水赶紧上前,想要息事宁人,这的确是梁家的姑爷,犯不上为了一桌酒菜钱让大家难堪。
不料楼上突然传来高槛的声音,而且开口便骂王衙内是野狗,酒楼中所有食客不禁哗然,都好奇的看向楼上,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王衙内这么说话。
在大名府,敢对王衙内说这句话的恐怕还真没有,就算是梁中书也不会这么说。
“谁!谁在骂衙内,给我滚出来!”
“活腻味了吧?敢这样骂我们衙内?”
苟三、瞿麻子也喝得不着四六,不辨南北,闻言立即挽袖喝骂。
梁世英、梁玉轩同时蹙眉,脸上显现为难之色,看向高槛,说道:“高衙内,一桌酒钱,由他去吧,莫要影响了衙内喝酒。”
高槛肚子里的邪火正没地方发泄,王守中找上门来了,这要是不去给他点颜色,岂不辜负了他送上门的一番好意?
他起身道:“世伯,这等没有素质之人,如何配得上小玉姑娘?”
随即走出阁子,双手按住栏杆,附身看向楼下的王守中、苟三、瞿麻子三人,说道:“我道是一只狗,却原来是三只!”
大家本来还想看着楼上之人出来后,王守中怎么对付,但一见是高槛,齐齐为王守中等三人担心起来。
这两个衙内可是冤家对头,可是这个坐地虎王衙内愣是奈何不了这个从汴京来的高衙内,屡屡在其手上吃瘪。
尤其是苟三,在他手上吃过不少苦头。
一见到高槛,首先醒酒的便是苟三,差点喊出一声:“妈呀!”
他对高槛一直心有余悸,看到高槛,不由自主的捂向自己的屁股,那种挨板子的滋味让他刻骨铭心。
王守中的酒却没有醒,指着高槛和骂道:“哪里来的狂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有种下来!”
杨志、史可郎也已经提着兵器出来,站在高槛身后。史可郎说道:“怎么?你皮痒痒了?”
王守中气得脸红脖子粗,喝道:“你这矬子,敢这样和我说话?我看你们是活腻味了。”
一旁的苟三、瞿麻子一人拉住他的一只胳膊,说道:“衙内、衙内,我们走……”
“走?为什么要走……四大金刚呢,给我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爹妈不认,让他们知道马王爷是不是有三只眼!”
王守中挣脱他们的手,依然放着狂言。
高槛缓缓向楼下走来,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不少人幸灾乐祸:看来这王螃蟹又要吃苦头了。
眼见高槛已经下了楼,王守中兀自说道:“你以为人人都是高衙内,人人都可以欺负我们?怕什么,揍他!”
苟三、瞿麻子哭丧着脸说道:“他就是高衙内……”
随即二人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冲着高槛唱喏施礼喊道:“小人见过高衙内!”
“什么高衙内?高衙内比他胖,他不是……你们两个孬货,是不是被他吓破胆了……”
王守中摇摇晃晃,手舞足蹈,显然醉得不轻。
高槛蹙眉,他不屑于对一个醉鬼动手,而是冷眼看着王守中说道:“把酒钱付了!”
王守中“哟呵”一声,说道:“你算老几?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酒楼,这是我老丈人家的!我在自己家酒楼吃酒还要付钱,笑话……”
“啪!”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打得王守中原地兜了两圈半,好不容易找准高槛的方向,诧然道:“你敢打我?”
这时,苟三自腰间荷包掏出一吊钱来,小心翼翼的说道:“高衙内息怒,小人这就去付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