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便是梁世杰的侄女,叫梁小玉,在家行二,所以称二娘。其父梁世英,经营着大名城中最大的绸缎铺子和药店,还有酒楼。因为有梁世杰这层关系在,在大名城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梁世英一儿一女,儿子倒是规矩得很,老老实实和自己学做生意。这个女儿,他视如珍宝,全家人也都惯着她。十几年惯下来,惯成了任性顽皮、刁钻古怪的性子。
她家与梁世杰府上就在同一条街道,只因为自己的父兄经常有应酬,不在家吃饭,她便有事没事总喜欢跑来自己的二叔家。这丫头还有一个习惯,看到什么自己喜欢的,不管梁世杰愿意不愿意,拿了就走。可她拿去了又不珍惜,转眼又送人了,要不就是丢了。
梁世杰一见她就头疼,有不少新鲜玩意都被她祸祸了。
梁小玉可不客气,这二叔家就是自己家一样,伸手一招,说道:“我正饿着呢,碗筷……”
梁世杰赶紧道:“还不给姑奶奶上碗筷?”
丫鬟赶紧送来碗筷,梁小玉举起筷子正要夹菜,骤然发现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呢,她筷子停在那只肥得流油的烧鸡上,瞪着一双杏目说道:“二叔,你今天怎么有客人啊?”
高槛正盯着她看呢,听她这么一说,吆喝,这是把我当空气了,我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她进来楞没有看见。
梁世杰道:“这位是牢城营中新上任的高巡察使,来我府上汇报交接之事,我见时候不早了,便留下来一起用饭。”
高槛闻言,心中想着:“什么你留我下来用饭,要不是我死皮赖脸,能蹭到这餐饭吗?”
但这话只能心里想想,口里可不能说,他赶紧起身说道:“小人高槛见过梁小姐。”
开始还以为她是梁世杰的小妾,看来自己误会了,却原来是他的侄女。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死皮赖脸留下来吃饭,要不怎么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他觉得自己是彬彬有礼的,好歹咱也是名门之后,不能失了身份礼数。
不料他的话刚出口,梁世杰、梁小玉,包括身后侍奉的几个丫鬟全都脸色一变,几个丫鬟眼中更是露出惊诧的神情,看向高槛,仿似听到了一句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然后只见梁小玉骤然站起,瞪着高槛道:“你个死胖子,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高槛一下懵了,哪儿出错了?这怎么说炸毛就炸毛了?
梁小玉那样子分明是十分生气,梁世杰也是一脸的不怀好意,看着高槛。
“这……小人说错话了?”
他有点犹豫的问道。他没有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古代的大家闺秀可不就是尊称小姐吗?电影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若是在现代,可能是骂人的话,小姐这个这么高雅的称呼居然与妓.女.同义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一哆嗦,暗道:“糟了!”
他差点给自己一嘴巴,刚才丫鬟来通报时都是称呼她为二娘,自己怎么就没有反应过来呢?宋朝时对小姐的称呼和现代的意思已经差不多了,那就是说对方是妓.女的意思,难怪这位大小姐说炸毛就炸毛了。
“我……”
他想要解释,可这个怎么解释啊?说自己是从几百年后来的,不懂大宋的礼仪规矩?这也得别人信啊。
梁小玉可不想听他解释,手中筷子差点丢出去,说道:“二叔,这是什么巡察使?一点规矩都没有,难道二叔手下没人可用了?”
梁世杰叹了一口,这一口气叹得意味深长。
“我才不要和这死胖子一桌吃饭,二叔,我不吃了,回去了!”
梁小玉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气呼呼转身就要走。
高槛赶紧道:“二娘留步,刚才是小人失言,小人给二娘赔罪,请二娘息怒,切莫因为小人而影响了胃口。小人这就告退,相公与二娘好生吃饭。”
他现在一脑门的官司,察言观色,见梁世杰始终不说话,脸上的“逐客令”三个字很明显,自己总得识趣才行。
而且这姑娘虽然漂亮,可这脾气也忒大了点。得,这是人家的家宴,我还是别掺和了,免得伤了他们胃口。
梁世杰连起身都没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二娘不懂事,让衙内难堪了,衙内既然要走,我也不好强留,来人啦,送客!”
前面说得好听,后面一句送客让高槛心中“咯咚”一下。
但他已经狼狈不堪,自然不好再留下,便唱了一诺,说道:“叨扰相公了,小人告退。”
好嘛,自己精心算计想蹭一顿饭,结果让自己的这一张破嘴给生生搅黄了,满桌子的好菜啊,可惜一口都没尝到。
旺财、来福正与梁府的几个禁军在吃得热闹,不料高槛灰溜溜的走来,拉了他们二人就走。二人虽然还惦记着桌上的两只酱猪蹄,但衙内说要走了,他们也只能忍痛割爱。
出了梁府,高槛顿时松了一口气,本是寒冷的天气,居然出了一身大汗。他接过来福手中的折扇,展开来扇了几下,又松了松领子,这才将一口气喘匀。
旺财还是对那两只酱猪蹄心有不甘,回头看来一眼梁府,问道:“衙内……这么快?”
“啪”的一声,又是头上长犄角,痛得两眼泪双流。
他龇牙咧嘴的摸着头上鼓起的包,不知道怎么又说错了。
“快,快什么快,老子根本就没吃……”
来福、旺财一愣:没吃?怎么会没吃呢?
高槛心中正憋着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