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菡只觉心中难过至极,眼中有泪聚集起来,自眼角缓缓滑落而下。随后她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老人转头对着她轻轻笑了笑。
即便满脸伤痕、血迹和灰尘,也难掩这一笑的清朗。一双澄澈干净到仿佛大海一般的眼睛轻轻弯着,眼尾线条柔和得就像是冬日里正午温暖的阳光。
下一刻锦菡便被暗泽熠强行带进迷雾之中,再也看不到老人的身影了。
率先飞进迷雾的樊家几人已经不见了身形,他们对这作障眼之用的迷雾很熟悉,应是已经顺利飞出去了。然而后进来的锦菡和暗泽熠等人却根本便不知路径,只能在这迷雾里乱转,只怕很是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出去。
而他们这些人先后飞进迷雾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差距,竟也因为障眼阵法的神奇方向、路径而被分散开来,在暗泽熠的感觉中他抱着锦菡是直线往上方飞行的,可是他很快便迷失在迷雾里,并且也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了。
暗泽熠在浓郁的雾气里停顿片刻,四处张望了一下,在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情况下,眉头轻微皱了皱。
片刻后,他继续往感觉中的上方飞去。
这时他只听着怀里传出了锦菡的低声抽泣,眉头不由皱得便越发紧了一些,“傻丫头,你怎的又哭了?”
跌落进龙魂阵法里的那一刻被强行灌输进脑海的记忆就如同锦菡所经历、亲眼见过的,老人为怨灵幡所付出的一切她也如同亲眼所见,甚至于记忆的主人对于这些记忆的感情也将她的感情同化,让她只觉得极其心痛老人,并且敬佩他的付出、希望能帮帮他,却又什么都做不到。
在这样的痛心和自责之中,锦菡脸上的痛苦不由越来越深刻。她将脸埋在暗泽熠的怀里,闷闷道:“方才的那位前辈,是樊家的初代家主,是一位得道高人。他修行有成,天劫也成功渡过了,本该飞升九天,却因为怨灵幡的缘故,向九天请命镇守在下界,千万年来,一直镇守在这里……
“上古之时,天地初开,九州人族野性未泯,天性暴虐,喜杀伐、争斗,不啻野兽。每有战争发生,总多冤魂怨鬼,时黄泉轮回转生之规则尚未完善,多有冤魂怨鬼滞留于人世不入轮回,袭杀生人、吸人精血为食,渐渐化为怨灵,飘荡在天地间,四处害人。
“后有大神通者制作旗幡将怨灵吸收禁锢在其中,本想彻底解除怨灵之害,岂知怨灵据幡为恶,九州大地之怨灵尽数归入怨灵幡之时,天地失色,九州大地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樊家初代家主机缘巧合得到此旗幡,试图将之毁去却不可得,仅能将它镇压,又怕它有朝一日会挣脱镇压,逃出来继续为恶,于是,他便与镇邪阵一起,成了镇压怨灵幡的一部分……”
“可是……”锦菡说到这里,苍白的脸上神色更显痛心,停顿了一下之后方才继续说道:“可是怨灵幡是能影响人的神智的,之前便有无数邪道之人试图将之收为己用,到最后却无一例外地被怨灵幡所控制,反倒成了它的傀儡。
“即便怨灵幡是被阵法镇压的,但在年深月久的影响下,这位前辈仍然变成了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原本……原本是那样一位正直的得道高人,却变得个生食兽肉、茹毛饮血、见人便杀、见血即狂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