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很快到站。
沿着方砖小路,一路来到小楼跟前。
此时已经是万家灯火之时,小楼里灯火通明。
林苗仰着头往三楼。
正幢楼里,只有三楼那间漆黑一片。
看到这一幕,林苗轻轻吐了口气。
一时间,她自己都分辨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
她站在那里,看了许久,方才转身,才要走就见一辆车拐了过来。
明亮的车灯将周围照得通亮。
林苗抬头挡住刺眼的光线,同时往边上闪躲。
车子自跟前驶过,忽的一个急刹。
林苗下意识的觉得不好,拔腿就跑。
“林苗,”车门很快打开,罗晏自里面钻出。
林苗心里咯噔一下,脚下越发的急了。
身后,脚步声越发的急促,周围也越来越黑。
林苗不敢回头,她怕看到罗晏,更怕看清他的脸。
她急急拐弯,却不想地上有块石头。
她脚下一歪,整个人摔倒进树丛。
树枝急速刮过她肌肤,剧烈刺痛袭来。
她却半点声音都不敢出。
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罗晏很快跑来,环顾黑漆漆根本看不见周围的夜色,他低低喘着。
林苗闭着眼,屏着息,耳朵却越发的灵敏。
她可以听到他每一声呼吸,每一个动作,进而在脑中勾勒他此时样子。
罗晏重又提步,往前跑去。
渐渐的,声音远去。
林苗长长吐了口气。
如劫后余生一般。
疼痛如潮水一bō_bō袭来。
到这时,林苗才感觉出身上的疼痛。
以她专业人士的判断,她的胳膊和腿以及侧面肩胛都被刮伤了。
而她的脚还能动,只是有些酸痛,应该只是扭到。
她挣扎着从树丛里出来,一瘸一拐的转去大路。
因为怕罗晏找来,她难得打了个车。
回到家,她呲牙咧嘴的给自己上完药,倒去床上。
平日沾枕就来的瞌睡今天却迟到了。
林苗艰难的来回翻了不知多少次身,终于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清晨,闹钟跳着发出刺耳铃声。
林苗呲牙咧嘴的从床上爬起。
痛苦的洗漱之后,换上长衣长裤,脖子也打上宽松的丝巾。
确定半点伤痕都不露,才满意的赶去医院。
一进医院大厅,就见两个前台面带桃花的说着什么。
看到林苗,两人皆异样看来,又在林苗注意之时,急忙低头佯作忙碌。
林苗微微挑眉,越过服务台,上了扶梯。
才转过二层,张护士就跺着脚跑过来。
“林大夫,有人找你、”
“谁啊,挂号了?”
林苗侧头。
这段时间,她接手过的患者基本都成了她的老顾客,每次过来都专门找她看诊。
“挂什么号啊,”张护士紧张得手心都要冒汗,“周大夫和她未婚夫来这儿了。”
“谁?”
林苗猛地止了脚步。
“一个帅哥,不过周大夫一直陪着,看样子很不寻常,你,”张护士异样看她,“认识吧?”
“不认识,”林苗答得极快。
“这样,”张护士松了口气。
只要不认识,那就好说了。
“不过她的朋友来咱们这儿干嘛?”
“周大夫不就是大夫,找她不就好了,”林苗努力按住急跳的心,沉声道。
“谁知道,”知道跟林苗没关系,张护士一脸轻松,“那帅哥冷得像个冰坨,就连周大夫问,他也半句话都不说,我们还哪敢过去。”
林苗心里叹气。
此时,她已经可以确定,来人正是罗晏。
她看张护士。
若此时她称有事离开,早前她所做得肯定被人质疑,流言也会被猜测,进而做成定论。
她一个人怎样不要紧,问题是她的身后还有她师父师门。
师父老人家一世英名,怎么可以葬送在她手里?
林苗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丝笑意。
“不问怎么知道是来干嘛?”
“走,上去看看,”她率先迈步。
张护士瞄她。
见她步步生风,心里底气也足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扶梯。
三楼分号台前,周清婉看似不经意的飘过扶梯,一眼瞟见林苗。
她淡笑着走去墙边,那里摆着一排椅子,罗晏坐在那里看手机。
“我还有事,先去处理一下。”
罗晏头也不抬的继续摆弄手机。
周清婉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朝几个望过来的护士点头,往走廊尽头走去。
“周大夫对她男友好宠,”年纪轻些的圆脸护士羡慕不已。
“我男朋友要是那么帅,我也宠,”另一个难压嫉妒。
“快别做梦了,”三人里年纪最大也最理智的淡淡道:“你看他那身行头,那电话,哪一样不值钱?”
“就咱们这样的,你觉得人家能看得上?”
两人登时蔫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说的好有道理。
林苗踩着平底鞋,悄无声息过来。
余光瞟见罗晏,她急急转开,直奔骨科。
“苗苗,”罗晏蓦地抬头,自座位上起来。
林苗呼吸一滞,站定。
罗晏提步,鞋子敲击着地面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有事?”
林苗缓缓绷紧背脊,疏离的问。
这一刻,整条走廊安静的吓人。
林苗声音不高,却还是被所有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