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着一层帘子,南烟看着外面的那些人。
顾家的本家在河南,因为顾亭秋在朝中做官,所以迁了他这一支到京城来开府。
虽然只有一支,但他的门生众多,加上还有一些侄儿外甥等跟在身边学规矩,学办事,所以这府上也是人丁兴旺的样子,队伍一直排到了大门外,竟也望不到头。
男女分列,跪在两边。
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右边,最前方的她的母亲司夫人顾亭春,和她的姐姐司慕兰。
这些人的衣着也还算隆重,不过,此刻全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尤其是顾亭春她们几个,都有些瑟瑟发抖。
他们肯定没有想到,只是迎接贵妃回家省亲,怎么皇帝会突然出现了。
现在,只怕还没回魂呢。
这时,顾亭秋领这种人叩拜,沉声道:“臣顾亭秋,偕家下人等,恭迎皇上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人也齐声祝祷,纷纷跪拜在地。
虽然祝烽说了免礼,但看起来,顾亭秋也并不敢免。
南烟想着,转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却见祝烽一脸冷淡的表情对着下面的人。
他这个人,本来就生得凶,只要不笑,就像一尊修罗像,能吓死人的。
南烟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手。
干嘛这样吓人。
被她捏了一下,祝烽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但脸上冷凝的神情仍然没退,只淡淡的一摆手,身边的玉公公立刻道:“免礼平身。”
“谢皇上,谢娘娘。”
众人这才又慢慢的起身。
顾亭秋又上前一步,小心的说道:“臣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祝烽这才看了他一眼,道:“朕不请自来,顾大人莫怪啊。”
“岂敢岂敢。”
“嗯,你们也不必拘束,朕不过是听贵妃说起她小时候过年的——‘趣事’,所以跟过来看看,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也让朕见识见识,你们过年是什么样的。”
他这话一出,南烟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趣事?
自己好像也就只跟他说过一次,被人冤枉偷了厨房里的腌鱼,后来被关到柴房里过的年。
他说的,是这个吗?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这个,只看顾亭春他们煞白的脸色就知道,他们能想到的,就是这个。
尤其跪在顾亭春身后的司慕兰。
这个时候她恨得牙痒痒,两只手在地上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恨不得跟小时候一样,将那个瘦小又讨人嫌的司南烟打到冰冷的水池里,让她永远起不来。
不就是仗着自己进了宫,就在皇帝面前装可怜,说自己小时候有多委屈。
算什么本事?
若自己能进宫,一定比她现在,受宠一百倍!
想到这里,又想到了自己那些日子在浣衣局过的苦日子,心中更是愤恨不已。
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细细的声音——
“做贵妃,原来这样尊贵啊。”
听到这个声音,司慕兰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但他们离皇帝和贵妃的座位实在太近,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忍了一口气,仍旧跪在地上。
等到顾亭秋与皇帝对话之后,顾亭秋的夫人蔺如芳带着人上前来,小声的说了两句,顾亭秋便说道:“宴席已齐备,请皇上,请贵妃娘娘移驾园中。”
祝烽点点头:“走吧。”
说完,便与南烟起身,一同走了出去。
顾家将省亲晚宴摆在园中,一处宽敞的暖阁内,虽然门窗大敞,但因为房内烧着地龙,四周又围了几处火炉,所以非常的暖和,暖阁的后面远远的,配有乐师,当皇帝与贵妃一路行来,都能听到非常悠扬的乐声。
祝烽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的这位舅父,倒是费心了。”
南烟道:“只是皇上吓坏他了。”
祝烽笑了笑:“朕要吓的,又不是他。”
“……”
南烟无妨,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等进入暖阁,这里的桌椅都已经摆设得规规整整,大概因为皇帝来到,又临时在正前方加了一张主桌,与之前为贵妃设的主桌并列,两边的座椅又相继往两侧推移了一些。
而大门外,宽敞的园中,已经摆起了戏台子。
这倒也是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过年的习惯,而且,贵妃回来了,这戏自然也不能马虎,南烟简单的看了一眼,那戏台也搭建得格外有趣,分了三层,自然是分做天地人,恐怕今晚要唱一出大闹天宫才行呢。
等到皇帝与贵妃坐下,便有一队丫鬟开始上菜。
每传上来一道菜,都先交给玉公公,他与几个小太监验过之后,再送到祝烽的面前,众人看着一道一道菜摆在皇帝的面前,一个个也都紧张不已。
毕竟,是皇帝。
万一出了一点差错,他们这里的人,一个脑袋都保不住。
祝烽看着他们站在各自的座位前,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得淡淡一笑。
“怎么还不坐啊?”
众人这才急忙道:“谢皇上赐坐。”
说完,便坐了下来。
祝烽大概看了一下两边的人,虽然顾亭秋已经做到了他的内阁大臣,但他与南烟的家人来往得还是不多,只勉强能辨认出几个。
还有几个,就非常的面生了。
不过,倒也不急。
既然已经坐下来了,自然能慢慢的弄清楚这些人分别是谁。
一开宴,自然是顾亭秋领着家下众人,先敬了皇帝与贵妃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