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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烽道:“顾以游跟朕说,信到了他们的手上。但‘不可’两个字,变成了——‘亦可’。”
“什么?!”
南烟愕然大惊,说道:“怎么会?妾分明看到皇上写的——”
祝烽道:“朕当然不会写错字。”
“……”
“但这一字之差,就将朕的意思完全的颠倒。他们接到消息之后,认为朕同意了他们的请求,这才擅自进入了那条路,因而遭到伏击被俘。”
南烟的眉头都拧了起来。
这一回,连她都忍不住,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上。
“可恶!”
祝烽看着她这样,沉默了一下,伸手将她那只小小的拳头拿过来,握在了手里。
道:“朕跟你说,只是告诉你一个真相,免得你胡思乱想,可不是为了让你生气。你别忘了,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你这样动怒,对胎儿不好的!”
“……”
南烟转头看向他。
心里又气,可又对他反倒比自己更冷静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哭笑不得的道:“妾只是觉得可恶。”
“……”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连皇上的手谕都乱改!”
祝烽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你看出是谁了?”
南烟急了,也索性不再避讳,左右这屋子里只有她的心腹冉小玉,薛灵在国公来觐见皇帝的时候就退出去了,门口又是小顺子,倒也没什么话说不得。
于是怒道:“还用问吗!”
“……”
“妾只是不明白,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
“若他们心中敢对皇上不忠,动起了十恶不赦的歪念头,那他们就该被灭九族才是!”
祝烽沉沉的出了一口气。
然后说道:“他们,倒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
“若真的动了这样的歪脑经,这一次吴定也就不会请战,朕更加不会真的让他领兵去诱敌了。”
南烟道:“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祝烽道:“朕那封信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你再想想。”
“……”
南烟迟疑了一下,喃喃道:“来日回京,lùn_gōng行赏。”
祝烽点了点头。
南烟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明白了过来。
吴应求和吴定,他们所针对的不是祝烽,不是皇帝,也不是他清剿热月弯的行为,他们要对付的,仅仅只顾以游和佟斯年,或者说,是贵妃家的外戚。
若说过去,他们两边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敌对,但,自从祝烽创建了内阁,并且让顾亭秋进入内阁,辅以刘越泽等人,贵妃一派的人就压过了国公,或者说,惠妃一派的人。
所以,他们才要争功。
擅改皇帝手谕,让顾以游他们贸然进入探路,只是第一步。
甚至,在那之后,还要趁着顾以游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时候给他灌水,欲置他于死地。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其实,从她一开始被册封为贵妃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不论如何,将来她的家族是一定会因为她的册封而开始兴盛,那外戚之论就不可能避免。
如今,司慕云,顾亭秋,连同顾亭秋的一些门生,都在朝中任职。
顾以游和佟斯年这一次,又跟着祝烽巡行西北。
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
就算自己没有十分要经营家族,结党营私的心思,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有的时候,也是不由人的。
顾亭秋在朝中为官,他跟国公吴应求的理念不合,必然在很多事情上对相互掣肘;要做事,就要用自己的人,这样一来,不想结党营私,却又是在不知不觉的结党营私。
两边的势力,不可避免的对峙。
这,倒说不清谁无辜,谁有罪了。
南烟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是妾,不该让他们出头的。”
祝烽看了她一眼。
沉沉的说道:“你又胡思乱想了,是不是?”
南烟转头看向他。
祝烽道:“朕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朕用人,举贤不避亲。这一次若不是他们两真的探出了那条路来,昨夜的行动也没那么容易成功。方步渊正是从那一条路,奇袭进入了热月弯的大本营。李来给出的那条路,朕虽然让吴定和杨黛一前一后的进入,也只是为了调虎离山而已。”
“……”
“这世间谁也不出头,那谁为朕办事?”
“……”
“你自己说说,你的浑话该不该说!”
他这一番话,倒是让南烟无话可说。
她长叹了口气,才说道:“妾只是看着这些孩子,心疼。”
没有办fǎ_lùn功行赏也就罢了,他们做事,从来也不是冲着赏赐来的,哪怕顾以游和佟斯年这样劳心劳力,将命都豁出去,是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抱负。
只是,佟斯年大好青年,却活生生的失了一只手;顾以游也受了那么重的伤,甚至险些丧命。
却连一个公道都讨不回来。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都红了。
她心中,最是怜惜这些心怀大志的大好青年,希望他们能实现自己的抱负,而看到他们这样被人自己的人阴谋陷害,怎能不心痛万分。
看到她这样,祝烽也是心痛不已。
用手指轻轻的抚弄着掌心那只有些微凉的小手。
然后说道:“你,先忍一忍。”
他说到这里,眼中仿佛也有火焰,却被自己强压着,反过来还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