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又低头看了薛运一眼,只说道:“起来吧。”
说完,便抬头走进了御书房。
对于很多人来说,御书房都是他们从来没进过的,不管平时在周围盘桓多久,皇帝很少让他们进入这个地方。
但是对这里,南烟倒是非常的熟悉。
甚至,连坐在桌案后的那个身影,即便这些日子两个人都没有再见了,她也完全不陌生。
因为好几个夜晚,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她好像都能看到他。
看到他坐在床边,守在自己的身边。
连他掌心的温度,她都能感觉得到。
可此刻,这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桌案后面,一双阴沉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精光,正平静的看着他们。
他的手,似乎是垂在身侧,看不见手里拿着什么。
只是,空气中弥散着一点奇怪的味道。
刚刚,薛运打开大门,走到自己面前的一瞬间,南烟就闻到了一点非常淡,几乎是淡不可闻的香味,而且也只是一瞬间,就消散去了。
但屋子里的味道,有些奇怪。
南烟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的双手,却感觉到掌心一点刺痛,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的关系,小指指甲竟然硬生生的扎进了皮肤里。
却一直都没感觉到痛。
直到现在,看到祝烽坐在那里,并没有自己最深,最恐惧的噩梦中那副样子,她好像才恢复了直觉。
才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刺痛。
她走上前,看着祝烽脸上仿佛还有一丝未曾褪去的潮红,轻声道:“妾,拜见皇上。”
紧跟着走进来的顺妃他们见此情形,也急忙跟着贵妃跪拜下去。
祝烽坐在那里,两只手仍然垂在身侧。
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
过了半晌,才慢慢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但大家的心里都是小心翼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这个时候发出什么声音,自己就要成为众矢之的。
更要成为皇帝的刀下亡魂了。
而这时,皇帝又对着贵妃说道:“难得贵妃今天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朕刚刚在里面,听见你说,要请朕和薛太医出去,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南烟握紧了双手。
低着头,轻声道:“妾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皇上禀明。”
“哦?什么事?”
“不过在这件事之前,妾想要问问薛太医——”
说着,她转过头来,看向站在门口的薛运。
这个时候的她,不知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喘息不定,听到南烟叫她,倒是没有和过去一样瑟缩得不敢上前,而是慢慢的走了上来。
南烟道:“刚刚,你跟本宫说,有要事禀报。是什么事?”
这句话,原本也是薛运自己说的。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站在门口吹了一阵冷风,让她清醒了一点,这个时候,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当听见贵妃的询问,她微微的颤了一下。
眼中流露出了一点迟疑的神情。
南烟的脸色冷了一下。
说道:“刚刚,难道不是薛太医你自己说,有要事禀报?”
“……”
“这个时候若不说,本宫若查出什么来,可就不会轻饶了。”
一听到这话,薛运的脸上原本还飞着的一点嫣红瞬间褪去,只剩下满脸的苍白。
她慢慢的跪了下来。
轻声道:“微臣,微臣罪该万死。”
祝烽坐在桌案后,看着她这样,只平静的说道:“你有话就说。”
薛运咬着牙,轻声说道:“娘娘,之前,宫中曾经传闻,康婕妤她,她——”
说到这里,她又迟疑了下来。
之前,皇帝敕封自己为太医院院判,就是为了避免那件丑事传出去,可现在又要说出来,实在让她有些为难。
但,她若不说,有些事的真相,只怕就真的要彻底的湮没了。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祝烽一眼。
祝烽只说道:“说实话。”
薛运终于说道:“宫中曾有传闻,说康婕妤她与微臣有私情,只是,微臣的身份如今众人皆已知晓,‘私情’二字实在是无稽之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微臣最后一次为康婕妤诊治的时候,她,她的确有过奇怪的举动。”
众人一听,都睁大了双眼。
虽然她没有具体的说是什么举动,但,联系着刚刚她所说的“私情”,众人大概也明白了。
康婕妤对她,只怕是真的动过心思。
只是,她是个女人,这件事,就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南烟的眉心微蹙,只说道:“那又如何?”
薛运急忙说道:“虽然,康婕妤的举止奇怪,可微臣现在知道,那也并非出自她的本心,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薛运说道:“她,应该受到了一些外界的影响,比如说,药物。”
南烟立刻问道:“什么药?”
薛运道:“这种类型的药材其实有很多,而且,不同的剂量,不同的搭配,甚至不同的制法,都会有不同的效用。可是,现在微臣回忆起当初康婕妤的神态,她应该是中了某种催人情绪,动人心魂的药。才会,才做出那样奇怪的举动来。”
南烟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
说道:“康婕妤最后一次找你诊治,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