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修筠这一胎,怕是难保的。
南烟想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英绍说道:“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英绍后退一步,对着她行了个礼,刚要走,想了想又转过身来对着南烟说道:“娘娘明日若要出发,可早一些派人来吩咐微臣,微臣会早做安排。”
南烟道:“本宫知道,到时候就辛苦你了。”
“娘娘言重了。”
说完,他便退下了。
等到他走了,南烟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再挪动一步,心里沉沉的,连带着脚步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修筠的孩子,怕是没保住。
不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如何。
至于蒙克——不管怎么样,那到底是他的骨肉,就算平日里看到他总是一副随心所欲,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撼动他的内心的样子,即便对着这一场大战,他都并没有太多的情绪的起伏,可蒙克却说,他怒杀了好几个大夫。
可见,到底还是伤心的。
当然,对于他的喜怒哀乐,南烟并不关心,只是想着那个孩子,多少心里有些酸楚。
也许是当了娘的人,对上这样的事,心不自觉的就软了下来。
希望修筠接下来不要受太大的委屈才好。
她知道,后宫的日子是很艰难的,失去一个孩子的妃子,要面对帝王的冷遇就不用说了,只怕等他们拔营回库伦城之后,面对蒙克后宫其他的妃子,才是真正难熬的日子。
若水一直站在旁边。
看着南烟一脸忧郁的神情,轻声说道:“娘娘还在担心那个什么修筠娘娘啊?”
“……”
“她到底是倓国皇帝的妃子,娘娘为她担心,谁又会领情呢。”
“……”
“还是多想想自己的身子吧,这才是最要紧的。”
听到她的话,南烟忍不住笑了笑。
道:“你说得对。”
想来,修筠自然有她自己的路,有她自己的人生,自己这个局外人如何担心,都只是个旁观者罢了,过好自己的人生,才是最要紧的。
再说了——
两个人这一回分开,还不知将来有没有机会见面。
说不定,这一生,就不会再见了,也未可知呢。
她伸手过去让若水扶着,说道:“再陪本宫走一圈,就回去休息了。”
“是。”
他们沿着内院的小路走了一圈,正要往回走的时候,感觉到一阵风吹过来,吹得南烟身上的衣裳都飘了起来。
一阵沙尘被风卷着,差一点眯了他们的眼睛。
南烟微微眯着眼睛,抬手拿袖子挡在脸前,说道:“又起风了。”
若水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哎唷,那边好像有乌云哎。”
“嗯?”
南烟闻言,抬头看了一眼。
果然,西北方向的天空,远得到了天边的地方,隐隐能看到一片的乌黑色。
真的像是乌云。
正被风吹着,慢慢吞吞的往这边走。
南烟说道:“之前下了那么大的雨,好不容易晴了两天,可千万不要又下雨。否则皇上他们在路上,可难受了……”<
祝烽他们离开罕东卫,沿着薛运出行的路线直往北尫坡前行的时候,也看到了远处天边的那片乌云。
众人的心里都提着一口气。
不过,这片乌云却没有立刻下下雨来,而是在他们的头顶整整压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早上,大雨瓢泼而下。
几个亲兵紧随着祝烽,都纷纷劝道:“皇上,要不要停下来避一避雨?”
祝烽眯着眼睛,大雨已经打得他们快要睁不开眼了,沉声说道:“这个地方,有何处可以避雨?”
众人一时间也不好说。
眼前不比中原地区,又山又树,这里只有一望无垠的草原,若要避雨,倒也不是不行,下马之后找个地方架起避雨的棚子。
可是那样,非常的耗费时间。
皇帝在一路上几乎是昼夜不停,显然是一定要将薛太医抓回来的,自然是不肯浪费这个时间了。
就在这时,前方跑来了一骑人马。
正是之前他们派出跟随薛太医的斥候,飞驰过来正要下马行礼,已经说道:“不必下马了。人呢?”
那斥候道:“皇上,人就在前面。小的们有两个人紧跟着。”
祝烽一听,立刻一夹马肚子:“走。”
又是一阵风驰电掣,跑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在一片银灰色的雨幕当中,总算看到前方几个人影在晃动。
祝烽正要飞驰上前,却见几个人走过来,拼命的挥手示意他停下。
祝烽立刻勒住马:“怎么回事?”
几个斥候道:“皇上不能再走了,前面有浮草和泥潭。”
“什么?!”
祝烽一听,皱起了眉头。
立刻翻身下马,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前方一处低洼地带,大雨中根本看不清,只能勉强看到一匹马已经陷落了大半,直伸长了脖子拼命的发出嘶鸣,而在马匹身边,大半个身子陷入泥潭里的,正是薛运!
她的脸色苍白,不仅是被吓坏了,也是被冻坏了。
原本买了这匹马,她大喜过望,想要赶紧离开关西七卫的势力范围,早日回到白龙城,可就在昨夜,她隐隐的感觉到,好像身后远远的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立刻意识到,可能是皇帝派出来的人。
这一下,让她连觉都不敢睡,连夜上马疾驰,偏偏天不逢时,又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