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骑在马上,脸上无限忧愁。这一出来,要呆两三天,也见不到千娇百媚的魏娇儿和一干后宫美人,还在要冬天的冷风中骑马,皇上老大不愿意了。
韦都偏还说国家在多难之中,皇上也要学做个马上皇帝。
这话本身就甚是粗暴无礼。
但对皇上指手画脚于韦都已是日常标配,皇上也习惯了。
初冬的天气,在北方已是十分寒冷。
皇上骑在马上,穿得再多,要骑马手脚不能裹太厚,很快就冻得冰凉生疼,哈气笼罩在鼻子上,热一下便一片湿的冰凉包围着鼻子和脸颊。
天气并不因为高贵的皇帝出宫,便更暖和一点。
这一天北风劲吹,光秃秃的树枝被风吹的在阴冷的空中狂摆,所有的树都好像在东倒西歪,虽然其实只是树枝在摆动。
皇上的仪仗和旌旗幡幢也被吹得和树一样东倒西歪。
养尊处优,平日根本不出温暖舒适的皇宫内院的皇上,今天算是遭了大罪。
当然,他触怒国相,这本是可以想到的苦果。
以韦都的秉性,这若是大臣,不论几品,不论勋戚与否,皇族也罢;不是严刑,便是戮杀。这样对待皇上,已经非常客气了。
韦都行武出身,此刻也是穿了貂皮的外氅,戴了围着最上等貂毛的风帽,骑着马一边行进一边想着,一会儿怎么恐吓皇上,让他招出是否与柯搏虎有底下的勾联,又到底有些什么具体交易。
他光顾想事情,却没有注意到,銮驾周围驰道两旁狂摆的树枝,摆动得更厉害了,厉害得十分异常,天色也十分阴暗。
等到韦都突然发觉哪里不对时,无数黑蝙蝠一般的杀手,已经手里拿着利刃,从树上纷纷飞扑而下,迅疾地袭击皇上的仪驾。
甄受商高叫了一声:“护住国相!”
他一下就暴露了丑恶的心态。
胡尽忠扯着太监嗓尖叫着:“护驾!护驾呀!”
他瞬间觉得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坠下来了。
皇上的卫队仓促拔剑,瞬间便和刺客交上了手。
却不想,突然一阵闷响,一个巨大的飞锤砸向韦都。虽然是飞锤,速度却是快得可怕!韦都虽然长年也和皇上一样养尊处优,但毕竟是武将,而且武功相当好。他拨马的同时,剑已经向飞来的巨锤格去,虽然处变不惊,心里却暗自惊心:“难道本爵的命就要结束在这里了吗?”
他的剑触到巨锤,当啷一声断为两段。就在同时,一个人大吼一声,竟然用自己的刀将巨锤顶了出去。但顶出去的同时,他手中紧握的刀杆也断了。不错,他用的不是普通的刀,而是有长刀杆的三尖两刃刀,他幸运地随身带了长兵器。他习惯于平时也带着战场上用的兵器,却不想救了韦都,也救了他自己。
但他还是没完全躲开巨锤,锤被推出去的同时,也闷在他胸口上。虽然巨锤的力量已经卸了不少,他还是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韦都大叫了一声:“于飞!”
这时,另一柄剑已经到了皇上面前,但被皇上的近身侍卫王建王贺死命挡住了。突然,路两边飞驰过来两队全副武装的精锐骑兵,和刺客展开格杀。这意想不到的人马出现,刺客群顿生慌乱。
交手不过几合,也就是瞬间的事,一个刺客突道:“定是走漏消息了,快走!”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走脱了,有两个刺客被抓住。而一个武功格外高超娴熟的人还在拼命格杀,似乎全不畏死一样。甄受商、王建王贺和新来的精锐武士都围向那人。
韦都看出这人应该是为首的,至少也是重要头领,用撕裂的声音怒喝着:“抓活的!”
霍于飞的受伤,实在让他太心疼了。
却不想,眼看那人已被重重围住,一个人突然执刀从天而降,将甄受商、王建王贺的兵器一刀扫开,一把拉住那个武功高超却已经处于劣势,眼看难以支应的刺客,施展轻功一掠而走,两人一起迅速消失了。
皇上吓得直抖,直抖。
他哪见过这个场面,先是冻得苦不堪言,然后竟然遭遇了刺杀!
还如此吓人!
消失的两个人施展轻功跑远,那救人的人将被救的人拉着,飞掠到京城附近的大登峰顶。他停下来,刺客也停下来。
那人突然一揭刺客蒙面的黑布,一把扯下,随即将黑布死死在手中攥紧。
“荡肠生!是你?你想干什么?”看着荡肠生经过搏杀和奔跑变得惨白的脸,孟聪明惊骇得差点跳了起来。
今天幸好霍于飞一开始就受了伤,然后就只是甄受商,王建王贺兄弟三人联手攻击。三人武功不弱,但实战经验太少,又不是能拼的打法,孟聪明才算顺利将荡肠生救了出来。
荡肠生一改平日和气的文士样子,死死看着孟聪明,暴躁地道:“瞪着我干什么?我要说报仇,你信吗?”
今天的行动,几乎全军覆没,他不可能心情好。
但孟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武功虽好,根基却不扎实,应该是天赋不错,但成年才习练武功的缘故。
而这样的人,能成年还肯下功夫去学武功,极大可能是有仇在身。
今天的行动,不出意外应该是更证明了这一点。
孟聪明简直对这个看着文气,其实莽夫的人无语了:“你以为皇上和韦都出行,就只带了几个大内侍卫吗?你以为皇上是傻子,韦都也是傻子吗?”
荡肠生甩脱他的手,朝悬崖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