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彭神医眉头紧锁,牙也紧咬着,身体微微颤抖如筛糠一般。
大徒弟和百草赶紧过去扶他在石桌前的石凳上坐下,他双手按在石桌上,按得非常用力,指甲都白了。三九寒冬,额头上却冒出豆大的汗珠。
百草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师……师父……”
彭神医用力摇头:“走……开,没……没事。”
他牙越咬越紧,肩背却都在打战,显然在用力抑制自己。
大家都无比紧张地看着他,却不敢轻举妄动。
五叔也不敢说话,却用眼神示意大家不可造次。
半个时辰过去,彭军医双肩一松,人往前一栽,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
百草想奔过去,却被五叔一把拉住:“放心,没事了。”
他轻轻道:“老哥,起来吧,出一身汗,当心感冒。”
半晌,彭神医伸出一只手臂,五叔握住他的手,将他搀了起来。
大家齐声道:“师父!神医!老哥!您怎么样?”
彭神医抬起耷拉着的脑袋:“现在是没事了,而且全身通泰。刚才可是油煎火燎,五内俱焚啊。”
他摇摇手:“我能扛着,孟公子不在话下。”他指指大徒弟:“你去,足量的药量。”
说罢又对百草道:“扶我回屋!主要……怕着凉。”
孟聪明哭笑不得,却又太过感动。他道:“神医好好休息,聪明会记得您的!”
彭神医回头:“呸!哪个要你记得?”
孟聪明道:“那也要记得。”
彭神医凝神看着他:“好,记得就记得,一会儿不要哭爹喊妈。”
说罢,便被百草搀扶着走了。
不过一会儿,孟聪明便服用了全量的神药。
果然内心五脏六腑如滚油煎过一样,而且心口痛得心脏要跳出来。
他趴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床栏,手指都要陷进床栏里去,浑身抽搐如筛糠一样。
成王妃吓坏了。
这一天一天的惊吓,让她如何受得了。她绝望地哭了起来:“聪明!你真是这么急着要治好么!病去如抽丝!你干什么要这样啊!”
孟聪明根本回答不了他,只是死死抓着床栏,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王妃过去就要抱住他,孟聪明低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要靠近我!”
他捱的时间比彭军医更长。但也许是他年轻的关系,并没有两倍的长。
等到那滚油煎的痛苦离去,他脱力般瘫在床上。
王妃小心地看着他,百草忙躬身道:“王妃不用紧张,让孟公子自己躺一会儿缓和就好。”她又对宫女道:“给孟公子将汗拭干,他现在肯定很热,但绝对不能着凉,而且要加床薄被。”
王妃赶紧吩咐宫女照做。突然又一惊,像想起什么,对百草道:“姑娘,这药每天服几次呀?要服多少天?”
百草恭敬答道:“回王妃,每日两次,服十日之后药量减半,再服一个月便可痊愈了。”
王妃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天哪,每天两次滚油熬煎?
孟聪明咬牙道:“姐姐你庆幸吧,这一个多月好了真是烧高香了。没害我死在战场上呢。”
王妃瘪了瘪嘴,又哭了起来。
转眼十天过去,孟聪明已经行走如常,也能使武功招式了。
他急得不得了,但是虽然可以运用招式,提内息却仍然有很大阻碍。
这一天,他正在院中自己过招,看到关正枫大步走进来。
两个人互相见过礼。关正枫问道:“孟公子的伤好些了吗?”
孟聪明道:“基本好了,谢谢将军挂记。请问沙将军过来有事么?”
关正枫笑了一下:“孟公子,沙平镇是公子熟悉的地方啊。虽然镇子不大,但气候比蓟州温暖,也少风沙。一向风景优美,游人如织,酒店街肆也是别有风致,公子也是知道的了。这些日子打仗,酒楼生意萧条,但也正好清静。孟公子这些日子养伤快要闷坏了吧,我陪你出去走走,吃个饭。”
孟聪明愣住了。
他和关正枫的关系是没得说的。
但这次战后,因为成王的关系,他主动回避了。
自从柯搏虎夫妇尽节之后,柯家军上下对成王不仅非常疏离,而且怀着满腔怨愤。因此自从成王军队进入蓟州,孟聪明就主动不再与柯家军有过多接触了。人马开拔到沙平镇驻扎之后,他全身心疗伤,除了彭神医与五叔,再没有与柯家军其他人打过交道,却不想关正枫竟然主动来找他。
关正枫陪孟聪明走出了住处,院外竟然停着一辆双马拉的车,裹着厚厚的帷幕。关正枫扶孟聪明坐上去。车里空间不大,却很舒适。尤其加了厚实松软的褥子和靠垫,外面帷幕又厚,与冰天雪地的车外相比,车内竟很暖和。关正枫是个粗人,却还记得给孟聪明准备了手炉。
孟聪明道:“我这么弱了么?”
关正枫豪爽地一笑:“再怎样你也是重伤初愈,出来一趟总比躺在屋里劳乏,尽量照顾好些也是关某职责所在。”
孟聪明笑了。只是在战役爆发的时候,他才与关正枫打交道多了一些。他真的是一个非常豪爽真性情的人。
马车一动,吱哑哑地向前行进,却走得很慢。显见得是在照顾孟聪明。
孟聪明问道:“关大哥找聪明有何事?”
关正枫道:“大小姐走了十多天了,公子有什么想法没有?”
孟聪明黯然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