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
柯云道:“谢谢你,我现在亲自送你走。”
韦寒的脸,却并没有喜色。
他清楚极了,他在这里,面临的是无比的危险。一旦暴露,柯云也未必罩得住他,还要连累柯家军。
他站起来,躬身到地:“谢谢少将军!我……”
柯云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韦寒道:“其实,我真的已不必存在世上。但是,我又实在畏死。”
柯云叹道:“别说了,我理解的。我现在,也是父母双亡,连个兄弟也没有的人。国相和柯家军不共戴天,但你没有罪,留个香火吧。”
韦寒眼睛湿了。
柯云道:“形势太凶险,我带你尽快走。”
韦寒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少将军,我在这屋里,这么长时间,我知道妹妹就在院子里。我甚至听到过她走过的声音,听到过她说话的声音。”他说得差点喘不过气了,停了一瞬,才道:“你让我见见她!”
柯云摇头:“她见过你。灵儿,过目不忘。到时我如何向她解释?”
韦寒脸上顿时无比忧愁,苦闷得不行。
柯云虽然是个军人,但简直见不得文人这形象。他心里哎了一声:“我带你见她,但是,等她睡了以后,反正她不知道,你看一眼便走。”
韦寒眼泪差点涌出来,但终于,他点了点头。
他已家破人亡,就只有这一个妹妹是亲人。
他知道,柯云是无论如何,不会让柯灵知道他还活着的。
他又深深躬下身去:“在下还有一件事情告诉少将军,只能请您酌情办理。”
柯云道:“你说。”
韦寒道:“上次我和一个女尼在京城外路边遇到您和柯大人,那女尼叫静慈,就是妹妹的生母。当初玉玉被盗走,父亲迁怒于玉玉生母玉离夫人,将她赶到城外寺庙出家,让她每日为妹妹祈福,她饱受丧女之痛,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寺里度过了十几年。”
柯云愣了一下。
韦寒又道:“若有可能,请帮忙让她们母女相见。”他停了一下又道:“当然,一切少将军决定。只是父亲去世后,我知道自己可能没命了,偷偷送了点银子给她。只是,她日后的供养从此便断了,求少将军接济,至少让她能活下去。”
柯云心中也堵起来,他看着韦寒:“你没有为你父亲做什么事,却为柯家军立了大功。你说的,我记住了。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在新的地方,你就是一个新的,没有污点,没有过去的人。你可以没有负担地活着。”
韦寒喉咙被噎住了,好久,他才哎了一声。
成王行宫
紫阳殿里富丽堂皇,宴席已备好,金壶银盏玉斗镶金边细瓷碗碟,缠丝玛瑙盘水晶琉璃杯,流光溢彩。点心和美酒已铺上桌面,热菜还待贵宾落座后再由宫女奉上,以保证热烫新鲜。
这是典型的皇家宴席,成王、危太妃和王妃都还未上桌,在旁边为他们设的舒适专座闲聊着等待入席。
三人的谈话仍然拘谨而微妙,欢儿倚在危太妃身边,不耐烦地左扭右动。危太妃抚摸他头顶安抚他:“欢儿乖,今天是正式宴席,招待客人的,要坐得住哦。”
只要在欢儿面前,危太妃就变成一个普通和蔼的老太太。
二一进紫阳殿就晕了,差点撒腿就跑,孟聪明不动声色地按住他。
成王虽然身穿黄袍,头戴金冠,却是个文弱的中年男子,看着还好。那个全身上下富丽堂皇,像个开屏大孔雀的危太妃着实把二吓了一大跳。他在孟聪明暗示下,被太监领着,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才晕头转向地被孟聪明拉起来,十分拘谨地坐在那里。
他旁边是可儿。二坐下一定下心神,看到可儿坐在旁边,立刻大喜过望,喜的大声道:“可儿姐姐,今天的饼也是你做的么?”
可儿含笑地看着她,却真心小心嗔怪道:“莫要大声呀,冒犯了王爷和太妃。”
二瞪大眼睛,他和可儿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特别随便放松,今天的情形,他显然知道不同寻常。
成王和危太妃张大了嘴巴,他们完全没想到清秀可人的可儿,却有二这么一个魁梧粗莽傻呼呼的夫婿。
成王吃惊了一下便又回复他一向的萎靡不振的样子,只是自以为旁人不注意的时候,便很快地瞟一下可儿。成王妃脸上带着淡淡温和的笑容,本来她应该张落一下,但这个局,是危太妃发起攒的,她只能低调地坐着,等太妃主持大局后她再不露声色的跟进,以帮助危太妃圆满地完成这个宴席。
危太妃初一惊,但随即看出二是个傻呼呼的人,但他看着可儿就十分欢喜的样子,不用说还是个实心眼儿的粗人。
看席上无人说话,只有欢儿在鼓涌来鼓涌去,太妃娇宠地抚抚欢儿的头顶,温言道:“莫急,熊蹄一会儿便上了。”
随即,她矜持端严地笑着问二:“家小哥儿,听说你始终跟在少将军身边,是贴身近随,显见得是少将军十分器重的将军了,不知具体是做什么公干啊?”
二初见可儿的欢喜还盈满着,可又不能像平日那样蹦起来开心,正有点不知所措,突然听到危太妃叫他的名字,还问了一连串复杂的话,一下就晕了。关键大家叫习惯了叫他二,所以在这次临时决定的便宴中,也没有呈报危太妃二姓什么,而危太妃也不能叫他小二哥,只好权且换个说法。孟聪明估计那个“公干”啥的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