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随身卫士在外面等,他带剑进了成王行宫。他知道成王眼下正在行宫的还阳殿前殿办理公事。但他竟然没有马上去觐见成王,而是不知不觉间走到那已没有水的荷花池前。
那池中,孤独地留下两片秋天枯萎的荷叶。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多像孤苦的他。
可另一片呢?是谁?是灵儿吗?
他的心颤了,不!不会的!
灵儿现在全心全意地在爱着另一个人!
一时他的视线模糊了。
眼下,他要办的事情多么紧急!
可此刻他的心好像完全空了一样。
他无意中抬起头,突然惊住了。
隔着荷花池,一个秀美绝伦的女子,盈盈站在院中一株红梅下。
她披着一件琼花般晶莹的纯白色斗篷,一双眼睛,痴凝秋水为神。
他惊住了,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来。
他们就这样隔着荷花池,彼此看着对方。
“珠儿姐姐。”他喃喃地道。
此刻,极度孤独的他,童年记忆中那个最美的身影,竟然在他心中又复活了。
孟离珠,他的珠儿姐姐,此刻披着及地的雪白斗篷,香腮堆雪,纤长秀丽的眉毛,明如秋水的眼波,有如月宫嫦娥。
而柯云,一身白衣,佩着长剑,临风玉立。
他望着她飘逸如仙的身影,竟然痴了,不由轻轻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声音很轻,但是她听到了。
她一定听到了。
孟离珠注目看着柯云,红唇微启,好像在说:“云儿,你受伤了!姐姐好心疼,你疼吗?这些日子,你对姐姐多疏离啊!你今天来看我,是原谅姐姐了吗?”
柯云读懂了她的意思,心中热了一下。
但是,面对成王妃期待的眼神,他却并没有迎上去,而是又注目看了她一眼,却突然转身离去了。
成王妃轻轻啊了一声,鲜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张开。
看着柯云迅速远去的背影,她痴了。半晌才在心里痛苦地道:“云儿,你真的不原谅姐姐吗?你知道姐姐心里有多难,在多么艰难地维护着你。”
她垂下美丽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挂下来,那模样,动人极了。
这时,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宁威不出声音地走到她旁边,微微躬身道:“参见王妃。”
成王妃猛地一惊,抬起头,眉宇间不由笼上一层不愉:“啊,是宁威将军,有事吗?”
宁威有些惴惴不安:“少将军伤得不轻,却突然未奉谕就前来行宫面见成王,恐怕是有不寻常的事吧。”
成王妃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醒过来,听到宁威的话,极为不爽:“宁将军,你能不能有话就直接说。”
宁威稍微后退了一下,似乎还明显瑟缩了一下,却仍然道:“今日王爷身体益发坏了,少将军又未受召而来,恐怕成王……”
成王妃似乎突然清醒过来,一双如水的眼睛立刻盯在宁威脸上:“王爷他……”
她吃惊地嘴张成“o”字型。
还阳殿内,成王伏案正批着奏折。他竟像是突然又苍老了很多,脸色发青,黄色锦袍似乎过于宽大,空荡荡地挂在他瘦削病弱的身体上。
他时不时就会狂咳嗽一阵,两边太阳穴的青筋便暴了出来,像一条条蚯蚓盘爬在太阳穴上。
看到柯云进来,他竟然暂时停住了狂咳,抬起头,满是血丝的眼睛用那种一贯阴郁的表情看着他。
柯云深揖到地:“柯云见过王爷。”
成王吃惊之际,却慢慢地笑了:“少将军来啦。”
他将朱笔放在笔架上。
“本王召你,你总是不愿意来。今日不请自来,想必是有重大事情。”
柯云却不和他绕弯子:“王爷,废太子已交由柯云处理,但这么长时间了,始终无法将太子调离刑部,更没有办法办理移交,这是何道理?”
成王面露疲惫,将身体靠在椅子靠背上。
“少将军,虽然你从未说过,可本王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
他艰难地一笑,才又继续道:“内乱方休,新乱又添,京城不太平啊。”
他突然从笔架上又拿起朱笔,在一张雪白的纸上下写:“着令刑部移交太子与蓟州总管柯云。”
然后签下自己名字,下巴一台,一个小太监捧着印信上来。
随即,雪白的纸上出现一个工整的鲜红的成王大印。
柯云吃了一惊。
因为突然遇到战乱,父亲去世,皇上再又被勒死。
他虽然自动成为柯家军的领袖,混乱中却没有办法给他赐封任何职务。
大家只要知道,他是现在柯家军的领袖好了。
此刻成王的举动,着实下了他一大跳。
成王却没有让他接谕,而是站起来,突然伸出手,握住柯云的手,握了握。
柯云一惊,成王爷的手很烫,似乎还出着汗。
成王这才将刚才那张“谕”,折了几折,放到柯云手中,便又坐回到椅中,闭着眼,像是已无力气:“京城如今仍不安宁,请少将军多多费心吧。”
柯云心里一惊的同时,知道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他向成王行大礼:“王爷放心,只要为了国朝的安宁,柯云永远万死不辞。”
成王睁开眼,虚弱地道:“好,谢谢少将军。”
柯云纵马飞奔。
这是一匹伊利宝马,极其雄健,跑起来如风一般。
瞬间已经快到刑部了,柯云已经看到刑部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