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坊的那座人流往来不绝的高门大院,正是最受皇帝陛下和武惠妃宠爱的大臣李林甫的府邸。
李林甫刚受封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加银青光禄大夫,和侍中裴耀卿,中书令张九龄一同担任宰相,风头一时无两。
虽然李林甫一直跟随陛下身在洛阳,可当上了宰相的李林甫已经不适合住在崇仁坊的这座小宅院里,已在长乐坊里大兴土木兴建豪宅了。
齐二管家这两天头疼欲裂,老爷夫人不在,几个嫡少爷也不在,剩下的小娘庶子庶女还巴不得出热闹,这下逮着最受宠的十三小姐出丑受辱,更是幸灾乐祸推波助澜。
十三小姐李依依,李林甫第二任妻子石氏所生。李依依年方十四,长得明眸皓齿,喜动不喜静,又酷爱舞枪弄棒、骑马射箭,娇蛮可爱的性子在李林甫众多的女儿中别具一格,深受父母兄长的喜爱。
就这么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集阖府上下宠爱于一身的李依依莫名其妙的身受奇辱,打击不可谓不大。
如果是受到嘴上调戏倒还罢了,最要命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当众揉捏,甚至亲嘴儿。这就要命了,虽说大唐风气开放,可也没开放到如此地步。
这不,原本有意跟李家结亲的权贵,有些也对这个十三小姐打了退堂鼓,转而将目标转向李府的其她女儿,哪怕是庶出的,至少头上不带绿不是。
这世上什么话传得最快,那自然是风言风语了。李家的庶女们听到传言,发觉对自己有利,更加有恃无恐的推波助澜,甚至添油加醋。
齐二管家觉得自己完蛋了,老爷夫人最宠爱的女儿受辱,自己不但报不了仇,还得看着十三小姐发疯发狂收拾残局。
庶小姐们的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齐二管家心知肚明,却也无能为力,毕竟也都是主子们。
齐二管家只能期待老爷收到消息立即回复需要怎么做,只要老爷说动手,齐二管家发誓一定会亲自带人将那小畜生抓回来,活剐了!
李依依感觉自己真要疯了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就有风言风语传入耳中,整个人一下子又被点爆起来。
当每每要去将那丑八怪淫贼碎尸万段的时候,都被齐二管家拦下,齐二管家开始时说道:“十三小姐,那畜牲是太子的人,此事关系太大,必须得等老爷处置。”
李依依歇斯底里:“那是你们的事,我要报仇雪恨。阿爹在的话也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拦不住的时候,齐二管家无奈说道:“请二小姐再忍耐几天,倘若老爷命令未到,那林氏兄弟也该到了长安城。林氏兄弟不在,咱们没人能打的过那畜牲,又增屈辱。”
泄了气的李依依砸了两天了东西,精疲力尽的躺在胡床上披头散发,才两天时间,刁蛮可爱的美少女就变得有些憔悴,任谁看了都心疼不已。
红菱陪着小姐疯,陪着小姐闹,陪着小姐砸。看着小姐有仇不能报,有冤无处申,满腹委屈无处诉说,红菱感同身受。
红菱作为一个贴身丫鬟,跟小姐一起长大。小姐虽说刁蛮任性,那也只是针对别人,对自己是极好的。二人早已情同姐妹,甚至约好一同出嫁。
红菱早已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做小姐的陪嫁,要伺候小姐一辈子,不让小姐受到欺负。而眼下小姐就受了这么个天大的欺凌。
“这个畜牲,丑八怪淫贼。”暗骂不已的红菱又感到胸部在隐隐作疼。
李依依沉沉睡去,红菱却无丝毫睡意,咬着朱唇眼珠一转,回房打扮一番换了一身新衣裳,走到马厩牵出大黑马。
“红菱,哪里去?”齐二管家脸色阴沉,语气不渝。
红菱挤出笑脸:“回二管家话,小姐饿了,我去买些小姐最爱吃的东西回来。”
“你就别去了,让小德子去买。”
“二管家,只有我才最清楚小姐的口味,顺便再买些小姐喜爱的物事,好让小姐的心情舒缓些。”
“既然如此,早去早回。”
大黑出了府门,红菱翻身上马,鞭子用力一抽,大黑马作痛长嘶一声,跃马而去,行人纷纷避让。
永兴坊里的一座三进宅院里,管家张成吆喝道:“小向子,去春风楼打上一坛上好的绿萝酒来。”
“好咧,大管家,一千钱。”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嬉笑着朝张成伸出了左手。
“好你小子,又来这一套,一坛上好绿萝八百钱足矣。你说你这些年多报了多少钱?”张成作势欲打,小向子嘻嘻哈哈的跑开。
张成还是让其去账房支取了一贯开元通宝,随后摇头苦笑:“这小子,也不容易。”
府邸书房,一位身穿常服,年已过半百两鬓斑白的人坐在主座上,神色不渝的说道:“胡闹,真是胡闹,浩然不明事宜难道你也不清楚?”
另一人是一位面目俊朗,身材挺拔的青年,闻言说道:“相公所言甚是,是我所虑不周,以至于浩然兄冒然上书于李相。”
能被称相公者,唯有宰相尔。今朝宰相有三人,张九龄、裴耀卿和李林甫,而裴耀卿和李林甫随同陛下身在洛阳。而留守都城长安者,唯有贤相张九龄公。
张九龄脸色稍为缓和,道:“摩诘,浩然的腿伤如何?”
青年赫然就是王维,王摩诘。王维躬身道:“承蒙相公垂问,浩然兄已无大碍,敷上碎骨补,不日就可行走。”
张九龄点头道:“那李林甫不学无术,心思缜密狡诈,更是心胸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