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穿着男装,只是看第一眼,罗飞羽就认了出来,这是独孤凤来了。
独孤凤嫣然一笑,回头摆摆手,让跟在她身后的两名护卫高手到外头等着,走到罗飞羽对面坐下,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坐在这儿?”
“刚才有禁卫军来这里,我忍不住出手了。”罗飞羽无奈谈一口气说道,“住在我隔壁的是对母女,他们要奸淫人家。”
独孤凤一愣,脸色一沉。
“要喝碗酒吗?”罗飞羽问道。
他顺手就倒满一碗,递给独孤凤。
这是罗飞羽用过的酒碗,桌子上只有几碟下酒菜,没有空碗可用。
独孤凤伸手接过,看也不看,咕噜噜一口气喝完,低声说道:“我不能再喝了。”
罗飞羽微笑着点点头,问道:“宇文化及正在紧急召集散布在各处的禁卫军,在皇城前集合,可是王世充的大军入城了?”
“是的。”独孤凤答道。
“你们和王世充达成了协议?”
独孤凤点头。
罗飞羽给自己斟满一碗酒,一仰脖子,一口喝光,笑道:“独孤家自保有余,却进取不足。相比宇文阀,王世充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即使你们能捧出一个都认可的傀儡皇帝来,与王世充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怕也维持不了多久。”
独孤凤看着罗飞羽,蹙眉问道:“那你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
罗飞羽沉声答道:“你们如果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就只能择一方势力依附,莫贪恋太大的权力,只需要能自保不受人欺负就足够了。”
这是衷心之语。独孤凤轻叹一声,说道:“王世充本来就是洛阳留守,宇文化及所率禁卫军,皆为关中骁果,一得知王世充大军入城,就蜂拥而逃,往长安进发。宇文阀也已经在收拾家当,准备退往长安。父亲与王世充已达成共识,拥立越王杨侗登基为帝。”
“新朝的禁卫大权,就是阀主了?”
这是很显然的事情。独孤凤默认。罗飞羽沉吟道:“这样也好。不管王世充能否守得住洛阳,能否成得了大事,你们还是能够掌控着洛阳,在幕后看着天下群雄逐鹿。异日如若王世充兵败,你们也可以拿洛阳为筹码,换得富甲一方。”
独孤凤还没吭声,罗飞羽接着说道:“只是这样一来,你们得能沉得住气,不要轻易中了觊觎洛阳的人的离间之计,在大战尚未分出胜负时,就与王世充决裂翻脸,以免一个不小心,满盘皆输。”
听完罗飞羽这番话,独孤凤蹙眉问道:“那……如若兵临城下的,是你呢?”
罗飞羽咧嘴一笑道:“如若真有那么一天,王世充会比你们更快认清现实,开城门归附的。”
他说得很有自信,实情也的确是如此。江都军如若能在洛阳城下摆开决战的架势,那就说明罗飞羽已经扫平江南,以及现时由瓦岗军占领的荥阳一带。以那个时候的军锋之盛,根本就不是王世充所能抵挡得住的。
那个时候,王世充明智的选择,就是率军依附,而不是硬抗。
独孤凤勉然露出一丝笑意,低声说道:“你……倒是很有自信。”
罗飞羽伸手轻拍独孤凤的手背,低声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王世充如若提议阀主把你嫁入皇城,你们可千万莫上当,反而可以提议王世充把自个儿的侄女董淑妮嫁进去。”
“啊?为什么?”独孤凤娇躯一颤,低声问道。
“保持平衡,让王世充放心。”罗飞羽答道,“你们所要做的,就是牢牢把控着皇城禁卫大权,与王世充保持交好,不参与他的对外战事,也不要试图在他背后捅刀子,当然也不要放任他一家独大,静静地等着能够入主洛阳的人的出现即可!”
如此发自肺腑之言,极为少见,独孤凤说道:“好,我会跟祖母分说的。”
罗飞羽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老太太一听,就知道是我的主意,你也不必瞒她。我这番筹划,一方面,也的确是站在独孤阀的立场上,最为稳妥的自保之法。另一方面,也是为我争取时间。北方一日没有出现能够入主洛阳的人,我就有机会由南主北,兵临洛阳城下。”
独孤凤看着罗飞羽半响,扑哧一笑道:“你倒是真老实。”
“只有态度诚恳,才能让人相信。”罗飞羽笑道。
脸上的笑容只是持续了不一会儿,独孤凤就又有些愁容满面,罗飞羽问道:“你这次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独孤凤轻叹一声,说道:“是。二叔昨夜被宇文化及重伤,祖母亲自出手,才稳住伤势。只是想要疗伤,就得请你这个神医出手才行。”
“原来是这个事。”罗飞羽说道,“你放心吧,这个包在我身上。只是我先要去办个事,约莫傍晚时分才能赶过来。”
独孤凤脸上愁容一扫而空,连声道谢,不敢多待,以免惹人生疑,再说几句,即带着护卫离去。
洛阳城里的喧闹,一直在持续,直到午后,才渐渐止歇。再过不多久,大街小巷又有骑士纵马疾驰,来回大喊,说宇文化及所率残军已败退,洛阳留守王世充大人已率军入城,维持秩序。
罗飞羽放心出门,前往宋家所在的产业,山城客栈。
大街上,一片劫后余生的感觉。随处可见烟熏火燎的痕迹,以及被砸得稀巴烂的大门,还有女人的哭喊声。
街上多了不少人,不过更多的,是一队队士卒,排着整齐的队列,一队队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