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罗飞羽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即使是京师,天色一黑下来,除了主要的大街上有那么一些灯笼发出橘黄色的微弱光亮之外,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一团,可没有灯火通明之说。
罗飞羽和沈炼一样,一个人住着不小的宅子,没有家眷,没有点灯,就更是黑咕隆咚的,冷冷清清。
推开门进屋时,罗飞羽心里一惊。
不对劲,有人进来了!
他愣了一下,缓缓推开门,没有立刻进屋,而是站在门外,右手握上绣春刀刀柄,仔细扫视。
屋子里并不是完全一团漆黑,只是十分昏暗,能看得出来一些模糊的轮廓。罗飞羽踏脚进屋,反身关上门,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一抹白色自黑暗中浮现出来,丁白缨的声音同时响起:“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罗飞羽冷哼一声,咔的一声,已经拔出寸许的绣春刀,回到刀鞘。
“你们盯得很紧啊!”罗飞羽有些不悦地说道,“是不是因为东厂盯得很紧的缘故?”
丁白缨没有吭声,这就是默认了。
“我很奇怪,你们明明在锦衣卫内有人,为何还要另外找上我们?”
“怎么?害怕了?不想干了?”丁白缨问道。
“你们准备的东西呢?”
“已经送到你这里了。”丁白缨答道,“那个南镇抚司的总旗,已经盯上你们两个,要不要我们帮你们料理掉他?”
“裴纶?你们去料理掉他?”罗飞羽哑然失笑,问道,“你们的行事漏洞百出,你们还有闲工夫去管这些不相干的闲事?”
“这不是不相干的闲事!”
“嗯,也对,毕竟牵涉到北斋那个姑娘!”罗飞羽说道,“你们啊,现在大事未定,每多杀一个人,就会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被人抓住尾巴的可能也就多了几分。”
“但是那个裴纶……”
“我已经把他解决得差不多了!你们最要紧的,就是把北斋那个姑娘看好,别让她露面,字画儿也不要流露出来了,以免节外生枝!她要是被裴纶给发现了,那可就麻烦了!”
“好!我知道了!”
“那就好!”罗飞羽很满意丁白缨现在的这个态度,“你们也不要多露面,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成。”
丁白缨沉默着,也没有立刻离开。罗飞羽嘿嘿一笑,说道:“放心吧,我知道你们主子很着急,今晚上我就去动手!你们别给我添乱,什么都不要去做就好了!”
丁白缨沉默片刻,轻声问道:“不需要我们配合你的行动,方便你的行事?”
“不需要!”罗飞羽很干脆地答道,“静观其变,就是对我最大的配合!”
丁白缨在黑暗中,看着罗飞羽,感受到罗飞羽透露出来的强大自信,心里实在有些疑惑,这个罗总旗,到底哪里来的这般自信?
但是既然罗飞羽这么说来,丁白缨也只好就这样答应下来。不过她还是暗自决定,等会儿还是找师兄商量一下,看是否真的如罗飞羽所说这般,静观其变就好。
此时刚刚入夜,这一带街区已是安静得很。丁白缨从罗飞羽家中出来,与两个徒弟会合,专挑黑暗阴影中走,回到一处深院大宅。
这里看起来与其他的地方,没有什么两样,也是到处都大团大团的黑暗阴影。但是丁白缨三人却是按着一条特别的路线在走,绕来绕去的,一点也不嫌麻烦,看起来怪怪的。
但其实这是唯一的一条安全道路。
这里的黑暗阴影中,到处都是护卫和陷阱,如果不是自己人走进来,立刻就会遭到射杀。
信王朱由检的书房里,仍旧灯火通明。他虽然年幼,却十分勤勉,每日晚睡早起,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处理各种事物。
只是可惜,在这个时刻,聚集在信王朱由检身边的人,没有多少。为了避嫌,信王朱由检称病在家,不与朝中大臣来往,身边除了千户陆文昭,以及丁白缨这样的江湖中人之外,就没有其它人了。
“明公!”丁白缨单膝跪地,说道,“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送了过去。”
“嗯。”信王朱由检眼皮子都没有抬。
“他准备今晚动手。”
话音未落,信王朱由检拿着书本的手不由得微微一抖。他顺势把书本放在桌上,抬起头来,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丁白缨,说道:“今晚动手,他……有几成把握?”
“听语气,他很有信心。”
“很有信心!”信王朱由检声音陡然提高,显示内心很是有些不快,“他可知道,一旦不成功,会是什么后果。”
丁白缨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们这边的情形,对罗飞羽来说,还是讳莫如深。他还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要他放火烧锦衣卫案牍库到底是为什么,他又如何知道不成功会有什么后果呢。
可是在信王朱由检跟前,丁白缨又不能如此反驳,只能自己去承受着信王朱由检的怒火。
这件大事一日不成,所有人,包括信王在内,都是寝食难安。
书房里,沉默就像是粘稠了一样,弥漫着整个空间。过了好一会儿,信王朱由检很是有些无奈地挥挥手。说道:“行了,下去吧!”
丁白缨退了出来。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她,还是该去找师兄商量一下!
但是在心底深处,却又有另外的一个声音在隐隐约约地呢喃着,这只是个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