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罗飞羽。
他身穿锦衣卫黑色甲衣,一看就知道是个正七品的总旗,他所说的田大人,自然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田尔耕。
能坐稳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个位置的,自然是厂公极为信任的人。这个田尔耕,就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与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交情不浅。
此刻田尔耕正在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里,大发雷霆,哪里知道罗飞羽假冒他的名头,前来见魏忠贤。
他也不知道,千户陆文昭竟然也在假借他的命令,调动麾下锦衣卫,前去捕杀这个锦衣卫总旗。
把守东安门的兵士可不敢怠慢,队正连声催促,打开东安门,放罗飞羽过去。
罗飞羽放开缰绳,骏马速度不减,疾驰而过。
东安门到禁宫东华门,还有一道东上中门,罗飞羽同样策马疾奔,高声大呼,守门士卒见他直接穿过东安门,哪里会想那么多,同样忙不迭地开门,让他通过。
在东华门外,罗飞羽一勒缰绳,骏马四踢踏地,长声嘶鸣。罗飞羽翻身下马,一甩缰绳,撒开腿疾奔,大声喊着:“田大人有紧急情况,禀报厂公!”
罗飞羽在锦衣卫当差这么些年,只是远远地见到过魏忠贤几次。但是一些基本的情况还是知道的。平素魏忠贤就是深居禁宫之中,亲信有什么禀报,也都是从东华门入宫。
守卫禁宫大门的,除了禁军,还有太监,一见罗飞羽这个样子,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哪敢擅自盘问,要是耽搁了魏公公的事,即使魏公公不追究,光是锦衣卫田指挥使的怒火,他们这些人就完全承受不起。
带路的太监完全跟不上罗飞羽的步伐,在罗飞羽的不停催促下,完全就是一路狂奔,直奔司礼监值房。
司礼监值房与内阁所在的文渊阁相距不远,就在文华殿前。此刻正是日上三竿时分,艳阳高照,一个内宫太监,带着一名锦衣卫,从东华门一路狂奔而来,立时引起有心人的侧目关注。
罗飞羽这是第一次进到禁宫里,这一场豪赌,已是开弓再无回头箭,只能奋勇精进。
魏忠贤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如今天启帝病重,卧榻不起,他就是大权在握。可是这段时间,他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更为勤勉,每日在司礼监值房,寸步不敢稍离。
两人还没奔近,值守的大太监立时一声断喝:“禁宫重地,如此放肆,成何体统!”
领路来的小太监立即就地趴下,本来就一路狂奔,累得喘不过气来,这时又被吓着了,立时脸色发白,全身颤抖。
罗飞羽却没有放慢脚步,大声喊道:“田大人有紧急情况禀报厂公!”
值守的大太监也吓了一大跳。既然是锦衣卫来报,又急成这个样子,当即脸色一变,沉声说:“跟我来!”
司礼监值房内,挨着北墙,摆放着一溜儿五张黄花梨木圈椅,魏忠贤居中而坐,手上端着茶杯,在罗飞羽奔进来扑通跪地,大声禀报时,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问道:“什么事儿啊,这么火急火燎的。”
罗飞羽原来还担心,难以见到居于深宫之中的魏忠贤。没想到身上的这套锦衣卫甲衣,还真是为他省了很多麻烦,竟然如此一路畅行无阻,连绣春刀都没有解下,就来到这里去,见到了魏忠贤。
当然他也心知肚明,这可不完全是身上的这套锦衣卫甲衣的缘故,而是在这个时候,锦衣卫的确就是厂公魏忠贤养的一条狗。一条狗,自然就是一条狗,难道还有人敢对厂公魏忠贤有什么企图吗?当然不会!
故而根本没有人会想得到,罗飞羽竟然是假借名头,直入禁宫,能够有这么大的胆子,还准备杀魏忠贤。
罗飞羽喘着粗气,抬头答道:“禀厂公,田大人急报,锦衣卫北镇抚司案牍库被人纵火烧毁,东厂掌班太监郑泷被杀。”
整个司礼监值房里,空气立时如凝滞了一般。
四名秉笔太监一个个动作僵在那里,目光从罗飞羽身上,移到魏忠贤那里。心里却极为惊讶。这个消息,一大早田尔耕就差遣人前来禀报过,怎么又来禀报?还这么心急火燎的?
魏忠贤双眼微微一缩,端着茶杯的手,亦是僵在身前,他的目光在罗飞羽双眼上掠过,落在他腰间的绣春刀上,立时再次一缩。
只是魏忠贤没有看到,此刻罗飞羽微垂的眼睑里,同样是双眼紧缩。
罗飞羽踏进司礼监值房时,就察觉到一股别样的感觉,与他手握着那张画轴和宝船监造纪要时一样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要更为强烈一些!
这种感觉的源头,就来自于挂在魏忠贤腰间的那个黄色布囊,里面是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在罗飞羽眼光一瞥时,立时明白过来:那就是玉玺!
只是这个时候,他也察觉到,魏忠贤已经起疑心了。
顷刻之间,罗飞羽再次面临着一个重大的决断。
他借着喘粗气的机会,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回应道:“田大人已找到纵火之人,正率锦衣卫围捕!田大人还发现背后主使之人,特遣属下紧急禀报厂公!”
司礼监值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如春风化冻,不再凝滞。起了疑心的这几个大太监,立即就把这点疑心给抛到脑后了。
纵火焚烧锦衣卫案牍库,杀东厂郭真,这几桩案子,很明显与宝船案有关。
背后主使之人,当然也就是宝船案的背后主使之人!田尔耕发现背后主使之人,这个消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