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羽醒转过来时,眼前一片黑暗。
他的脑子里很是有些混乱,一时没想起来,他这是在哪里。
他在黑暗中,静静地躺了好久,才慢慢想起来。这里是萨尔浒,他所在的朝廷大军大败,全军覆没。而他也被敌人抓住,行将被砍头之时,他奋起反击,斩杀三名后金士兵。
然后,那个叫陆文昭的军官和沈炼的士兵,把他搬到这里来。让他在这里躲着,好好地睡了一觉。
他们把自己留在这里,是因为伤势严重。罗飞羽心里头一震,自己的伤,怎么啦?
他醒过来之后,感觉到头晕晕的,肚子饿得很,但是其他方面都还好,除了身上到处还带着隐隐的疼痛之外,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对方。
自己的伤势如何,罗飞羽是清楚的。主要是胸腹间的伤势过重,虽然在战场上醒过来时,就已经止血,但是伤势依然严重,以至于陆文昭和沈炼都不得不放弃带着他一起走的打算。
罗飞羽心里转着这些念头,一边伸手在胸腹间摸索。
这一摸不打紧,罗飞羽被自己给吓了一大跳。胸腹间的伤口,已经愈合!
这……怎么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这里躺了多久?
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
罗飞羽内心的震惊,一个接着一个,震得他头脑一阵阵发懵。
伤口的确是愈合了。罗飞羽伸手仔仔细细地摸索过,胸腹间的伤口,只剩下凸起的疤痕,如同一条条虫子,附在他的肌肤上。
罗飞羽震惊过后,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有隐隐有个想法,这很正常!
岩洞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都是后金士兵在说话。罗飞羽缓缓坐起身来,伸手在四处一摸,心里立即踏实了许多。
陆文昭和沈炼离开的时候,给他留下了长刀,水袋,还有干粮。
罗飞羽就这么一边侧耳倾听,一边吃着干粮,喝着清水,小心翼翼的,唯恐发出一点声响,引来外面后金士兵的注意。
在悄然之间,罗飞羽吃饱喝足,也打定了主意。他要想办法回到沈阳卫所归队!不然在这里,到处都是后金士兵,随时都可能被发现。
陆文昭是右路军总兵杜松麾下的守备,沈炼是锦衣卫,自己是边军军士。边军怎能与锦衣卫相比,有这个机会,当然要想办法利用上,去锦衣卫里谋个一官半职的。
外面的声响渐渐止歇下来,罗飞羽在洞口耐心地等着,侧耳细听。一直到外面什么声响都没有了,他才小心地搬开一小块石头,透过荆棘树藤缝隙,往外看去。
外面也是黑糊糊一片,正是深夜。罗飞羽记得大战时,是在黄昏时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是过去了一天一夜,还是更久。
从岩洞里出来,罗飞羽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天色微亮时,罗飞羽已经攀上山岗,回头望去,萨尔浒战场上的伏尸只能看到轮廓,姿势各异,犹如雕塑一般。
这是修罗战场!罗飞羽心里感慨着,转头就走,没有回头。
……
从萨尔浒到沈阳卫所,罗飞羽足足走了三个月。
为了躲避后金士兵的追捕,罗飞羽尽在山野间赶路,在黑山白水之间,走了很多冤枉路,耗费了如此长的时间。
沈阳卫所收拢的残兵可不少,罗飞羽只是其中的一个。
新收拢的残兵,都会被收押在兵营里,接受一轮又一轮的盘查审问,以防是后金派过来的奸细。
罗飞羽也不例外,一次次的盘查审问,罗飞羽都是据实回答,把萨尔浒激战之后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又一遍。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和篡改的,尤其是其中牵扯到一位随军监军太监,一位守备,一位锦衣卫的大人,就更是不能等闲视之,稍有差错,受到牵连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而且罗飞羽相信,如果陆文昭和沈炼回到沈阳,也一定会据实回答,这样才能在这一遍又一遍地盘查审问中,不会出什么纰漏,不会被人抓住错漏或者前后不一致之处,为自己带来牢狱之灾,甚至是杀身之祸。
即使是陆文昭,以及沈炼这样的锦衣卫,为了自证清白,也会选择如实相告。更何况他们三人当时的悍勇反击,本身就是一桩不大不小的功劳,根本就不需要有所隐瞒。
讲真话的策略很有效,罗飞羽没有受到任何刁难,轻松过关。只是他还是被约束在军营里,没法外出,也就无法去打听守备陆文昭和锦衣卫沈炼的下落。
军营里,没有个人的独立空间。罗飞羽也就无法仔细琢磨自己身上戴着的这个奇怪东西。在从萨尔浒逃回沈阳的路上,罗飞羽不止一次拿出来,仔细琢磨,可是每一次,都毫无所获。
而他身上的伤口,如今竟然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太神奇了。
贴身戴着的,是个小小的盒子,用一根细细的链子挂在脖子上。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因为罗飞羽一直没能打开来。
这根细细的链子,本身也很特别,不是精铁打造,却坚固异常,打造得十分精美,罗飞羽实在想象不出来,哪里的铁匠能够打造得出来这么小巧精美坚固的东西。
在营帐里,罗飞羽跟其他的人没有什么交往,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如同睡着了一样,让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又是一天过去了,一到夜间,军营里除了号角声,就一片安宁。只是今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