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柒起身出了梨园,不由自主的来到宁夫人的院子,推门进去,看到丫鬟们正在洒扫庭院,看到阿柒时跪了一地。
阿柒愣了一下说,“你们干嘛跪我?起来,以后都不准再跪了,这有什么意思?”
“那什么才叫有意思?”
阿柒抬头看到宁夫人温和的笑着,站在门口看着她。
“我又不请自来了,没打扰你和小殿下吧?”
宁夫人走过来,让丫鬟给阿柒拿来一个蒲团垫在石凳上,和阿柒坐下说,“你对小殿下有救命之恩,这恩情记在我身上了,所以你无须和我客气。”
阿柒低头苦笑道,“这是怎么了?每个人都说有条命给我,我连我自己的命都没有活明白,要那么多命干什么?我救小殿下是我自己的事,与任何人无关,也不需要谁承我的情,念我的好,所以宁夫人不喜欢的时候就说不喜欢,我怕积怨太深,反倒是我欠你什么了。”
宁夫人眼明心亮,洞察人心,看着阿柒良久才说,“王爷的事伤你心了?”
阿柒道,“没什么伤心不伤心的,可能就是有些接受不了。毕竟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无条件的对你好,宠你,爱你,好像这天下没有什么不能满足你的,但突然他把那些好全部收回,总有些不适应。”
宁夫人道,“我还以为你要大吵大闹呢,没想到你会如此想。”
阿柒反问道,“我大吵大闹能让王爷再爱我吗?不能吧?他只会更讨厌我,也许我现在听话懂事,他还能多容忍我一些。”
宁夫人意外道,“从来没见过你如此逆来顺受,不知道该为你高兴还是为你难过。 总觉得你是长大了,成熟了,经历那么多事,你变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别人给你一巴掌你立马起身还一巴掌的阿柒了。可是我反而更想念那时的你,对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意,好像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一样,做事总是率性而为,现在却活的越来越身不由己了,也许事事都有两面性,有好就有坏,你成熟了也失去了很多快乐。”
阿柒似乎跟着宁夫人的回忆也想起了刚进王府时的自己,明明没有多久远,可她居然觉得很多事情都很模糊,好像开了厚重的滤镜一样,虚无缥缈。
宁夫人接着说,“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跟着王爷了,你知道王爷为什么会收我进府吗?”
阿柒摇摇头。
宁夫人说,“我十六岁那年,王爷应该是二十岁,那时候他早就已经封王,开府建衙,战场上是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了,年少有为,意气风发。”
宁夫人说着眼睛微微眯起,眼角带着和煦的笑,“我呢,只是一个跟着父亲学着制作乐器的小丫头,那时候人又黑又瘦的,跟着父亲走街串巷,凭着那点手艺,也就混个饿不死。”
阿柒关注点不同道,“什么乐器都会吗?”
宁夫人笑笑说,“我的父亲手艺很高,什么都会,只是我并没有全部继承,只会做笛子。”
阿柒点点头。
宁夫人接着说,“有一次我和父亲在街上摆摊时被军官追赶,惊吓之中我冲进了迎接王爷回京的官道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叫声,等我回头看时只见一匹大黑马马蹄高抬就要落在我身上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真的就是从天而降一把抱起我躲开落下的马蹄。
惊魂未定时有人赶来跪下对救我的男子领罪,我这才抬头看救我的人。一身银色铠甲,身如玉树,剑眉星目,明明是一介武将,可我就觉得他儒雅可亲。”
阿柒道,“是啊,明明是个杀人无数的人,可就是让人觉得温文尔雅。”
宁夫人点点头道,“我对王爷几乎是一见钟情。”
阿柒笑了笑,这是个很俗气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她觉得没有什么新意。
宁夫人一脸娇羞说,“少女心动时我恨我为何如此平凡。本来私闯军队是死罪,可是王爷看到我手里紧握的笛子时,指着我的笛子问,‘这支笛子是你的?’我点点头赶紧把笛子递给王爷,王爷拿在手里看了看说,‘好手艺’,之后便带我回了王府,让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做笛子就好,后来我父亲年老去世,王爷看我孤苦无依就收了我,给了我一个名分,但也仅仅是个名分,王爷说以后如果我遇见喜欢的人了告诉他,他会放我出去。”
说到这里,宁夫人擦擦眼角的泪说,“你看,王爷就是这样,可以给你一切就是不给你希望,什么都给你说的明明白白,他这人就不会占便宜。”
阿柒想了想说,“宁夫人的这个故事既不凄美也不轰动,既不空前也不绝后,几乎连浪漫都算不上,而且就目前而言这也只是你一个人的回忆,所以就算王爷现在忘情,你也没什么可难过的,所以我不明白你讲这个故事的意义是什么?”
宁夫人没有生气反而拉住阿柒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我是想告诉你,王爷和别人不一样。他把感情藏得很深,从不轻易吐露,我几乎没见过王爷动过情,除了你。”
阿柒看着宁夫人摇摇头说,“这个动情如今听起来多么讽刺!”
宁夫人道,“王爷意气风发过,也堕落消沉过,经历的越多人的心就会变得越硬,越冷漠,越容易漠视别人的痛苦。现在的王爷就算是遭人暗算,或者是必有此劫而变得无情,无爱,可是他一直都是他。阿柒,你看惯了那个温暖和煦的王爷,习惯他对你无私的爱,那你愿意接受现在的王爷吗?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