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龙先生,扬州地下,恐怕是琅琊王早就谋划了多年的吧。弹指之间便将扬州整个整顿了一番,计某真不知是该感到害怕,还是装作不知道。”
计连这番话并非无的放矢,结合手中这封落有孔策姓名的亲笔信来看,当初自己等人被迫西走之后,整个扬州界内便只剩下建安城这一座孤城是还没有被九华山纳入囊中的。
如今回过头来再看,恐怕是琅琊王早就暗中与九华山上的人有过交易了,这才让魏无忧没有步上自己等人的后尘,反倒在这过去的年余时间里暗自掌握了扬州的部分实权。
“计大人,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家王爷只不过是尽自己所能,替司马氏的江山保留下一份希望罢了。计大人要怎么认为,在下也不能左右。但在下相信司徒的判断,我家王爷也相信司徒的眼光,计大人绝非小人,亦不会是那颠倒乾坤的逆贼。”
“只是我计连无才无德罢了,这天地之间,有又几人不想坐一坐天子的龙椅呢?”
“不提这些,颍川我可以走上一趟,这个说客我也可以当上一回。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只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应。”
计连此时收起手中的信纸,竟是已经将自己随身的一柄佩剑拔了出来。虽未曾动用一丝一毫的真气,但一旁的赤龙却是心有所感,不自觉地后退了数步,直至退到了崖边。
“只要计大人能帮我家王爷说服祖大人让出颍川,有在下担保,无论是何条件,只要我们办的到的,就一定会应下来。”
“我只有一个条件,在‘适当’的时候,幽罗要不惜代价随我等一并,倾覆泥洹会与九华山。”
“计大人,不知你这个所谓的‘适当的时候’究竟是何时?”
只见赤龙在听见计连的提议后,第一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个无需你们来管,这笔交易对你们来说算不得吃亏。不除掉泥洹会和扎巴罗别后的九华山,琅琊王爷难道就能在洛阳城中睡得安稳吗?”
计连在说完这番话后,便禁不住大笑了起来。而崖边的赤龙这时才幡然醒悟,穿过了计连的身边,从崖边回到了石殿附近。
“想不到计会主早就知道了我家王爷的困境,既是如此,那在下就应下此事了。不便叨扰,在下告辞了。”
“赤龙先生何故如此急着走?计某还有一事想向先生问明。”
正欲下山离去的赤龙,此时微微顿了顿步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过头来瞪起了身后的计连。
“计某有一事想问,不知琅琊王可有夺天之心?”
赤龙这时却是略显轻蔑地嘴角微耸道:“同为司马氏,何来夺天一说。如今河北尚无一人可挡那刘元海之锋,若我家王爷再不动手,岂不是就要眼睁睁地看着祖宗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司马越难道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哼,只不过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匹夫罢了。他纵有平定河北之野心,但他手下之辈多是趋炎附势的北胡小人和贪名求权之辈,真的遇上老虎,又有几人愿意为他卖命?他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多过几年的舒坦日子罢了,至于江山社稷,又有几人真心在管?”
“如此说来,你家王爷才是朝廷的希望喽?”
只见赤龙此时微微扬起头,当仁不让的意味呼之欲出。
“可你们可曾想过,这天下不正是被司马家的人弄成这般模样的吗?你们一味地自称正统,张口社稷闭口万民,却何时为百姓着想过?替公理伸张过?”
“当日惠帝尚还活着的时候,他曾与我聊到你们的朝廷。一国之君竟也能沦为他人股掌之间的玩物,这便是司马家对待自家天子的方法。万般不对,只要有人来顶过责任,便与自己无干,这便是司马家的公理?赤龙先生,这些话是我计连代惠帝转达与你家王爷的,还请他好自为之。”
只听计连说罢,便消失在了石殿外的一阵朦胧山雾当中,赤龙却是有些恍惚的继续走向了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