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要面临饥饿与天灾的绝望,同时也总是编织着对美好未来的希望。
人们总是相信神对于自己的厚爱的,特意创造一个世界供人类繁衍,而神也需要人类的尊敬。
这类思想几乎是必然诞生的,所以抱着这样的思想,自己脚下的这片大地是一切的中心,如此思想也就顺理成章。
希腊的哲学家将地心说与神话做捆绑,罗马进一步将该思想发扬光大。西罗马的毁灭者们和东罗马,直接将地心说的思想与自己的统治合法性所捆绑。
但早在希腊古典时期,还是有伯罗奔尼撒的学者认为太阳才是一切的中心。
两种学说实际都是古时的学者根据自己对天文与地理的观察做出的总结,因观察角度不同而意见相左。他们曾互相攻击,城邦时代的日心说主张者全面失败,亚里士多德和托勒密取得了胜利。
当然,两种学说都是不对的,因为“世界”的概念最终变成以光年计算的人类难以理解的巨大尺度,宇宙也不存在确凿的中心,甚至地球本身也如同海滩上的沙子,极度渺小。
可这是九世纪的人无法想象的,甚至也是普通维京农民、渔民无法想象的。
两种古代的学说终究有许多重叠的部分,在罗马统治过和依旧被统治的地区,了解过那些古老典籍的人至少相信世界是一个大球。
维利亚的内心感受到强烈的触动,三十年来,自己找到了第二位声称“世界是一个球”的人,而且,这个人的出现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
维利亚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娓娓道来:“很久以前,我遇到的罗马人也是这样说的。他们给我举了一些例子试图证明自己的话,但是很可惜我并不能理解。已经过去太久了,世界是什么样,也许当我死后成为了女武神,我能在天空真切的看出,哈哈。”
维利亚说道此处,言语中又多了一番调侃,又有对自己活着无法了解世界真谛的遗憾。
留里克顺势接力:“哈哈,那么您在高空就将看到世界就是一个球。也许我听到的那些故事只是真实的一部分。也许很久以前的我们的一位先祖,他已经知晓了一切,但是担心我们这些平凡的人无法理解,就用一套我们可以理解的说辞说明一番。无数代的口口相传,故事已经慢慢脱离了实际。”
孩子年纪虽小,说话很有逻辑,也许自己永远都不能把他当孩子看待。
维利亚也因这番话得到一些启发,她不得不怀疑很多。
祭司会故意编造一些故事来稳定人心,同时也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利益,让族人对自己的祭司群体继续顶礼膜拜。那么编造的神话中,到底被历代祭司添加了多少私货呢?没有祭司会当众声明自己在编造谎言。
维利亚还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闹得世界观崩塌,她最多是有些怀疑。
“好吧,说不定我们的世界是被世界之树托举的大球。因为我们都没有见过世界树的全貌。”
“也可能是被某种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所托举着。”留里克灵机一动,故意笑着这么说,“比如说空气?毕竟没有空气的滋养,所有生灵都会死去。人,必须要呼吸。也许先祖只是想通过描述一个世界之树,来说明我们的世界是被某种东西滋养着,就像是一棵大树。”
“精妙的解释!”
面对着面,留里克能清楚感受到维利亚的激动,好像自己这番胡说八道的话就是在勾勒一个新的世界观体系似的。
既然如此,留里克也就放开了胆子:“阿斯加德应该在天上,他们一定就是繁星中的某一个。他们一直在看着我们,每个冬季都会差遣女武神检视我们。他们也许还会去看着罗马人,会派遣名为安琪儿的使者混入人群中指导其中的杰出者建立功绩。”
没有一个孩子会说出这么复杂的话,现在盘腿坐着的维利亚,莫看她七十有三,今日的她反而才是个孩子。
留里克的这番话就是试图描述,罗斯部族的维京式的北欧信仰,和罗马人的那一套,原则上实际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毕竟如果罗斯部族融入斯拉夫世界是历史必然,那么拥有十字架获得双头鹰,就也是一个必然。
为了迎接这个必然,重新解释世界之树,也许是最正确的选择。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证明地球就是一个球。
为此,留里克至少需要一个绳尺,接下来便是用最原始的水平仪选定试验场,接着就是立杆测影那么简单。
通过大量的测量,推算出冬至日正午的日影子长,当然冬至日罗斯堡已经陷入极夜之下。
经过多日的测量,最终推算出冬至日可能的影厂,这般操作最终算得一个基本正确的太阳夹角,也就能基本算出罗斯堡的精确纬度。
实际上,只要能计算出纬度,“世界之树托举着人类之地”的解释或许就能被动摇,最次的结果,也是让对打猎、捕鱼、冶炼、搏斗和划船之外几乎一无所知的罗斯部族的居民,知晓世界是个球。
因为真正能给罗斯部族带来所谓繁荣的绝不可能是一个“伟大的首领”,繁荣需要构成社会的所有单位共同的努力。
留里克,或者说是刘利,他所认为的繁荣就该是这样。通俗的说,即是当愚昧之人变得聪明富有知识,开始主动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也就是说他们不再人云亦云,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