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飞豹军大帐内。
魏延大笑着拿起面前的酒壶,为沈度倒上了一杯。
他们面前的桌上,简单的摆放着一些酒菜。
直到放下酒壶,无意间瞟了一眼沈度,才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而且是那种,极其深邃,不可描述的表情。
“咳咳…”魏延轻咳一声,这个魁梧的大汉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兄,可看够了?”
“哼…”沈度轻哼一声。“可以啊,魏将军,你这演技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
说到这,他随即话锋一转,脸上浮现出微笑。
“不过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这些夸夸其谈之辈,就应该这样好好收拾。
我倒是真的希望,你能真的砍了他!”
“嘿嘿…”魏延嘿嘿一笑,端起酒樽,对着沈度一示意。
“那是自然!就算没有主公的意思,我也会好好收拾这个魏玄。
我就是看不惯这些狗屁文人那自命不凡的样子。
就他还配姓魏,平日里不可一世,但凡遇到一点事情,那跑得比兔子还快!
主公这招就是好,让我收拾这些家伙,还让他们有苦难言,哈哈…痛快!”
说着,魏延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就不怕主公真的撤了你?”沈度放下手中的酒樽,调侃道。“我还真有点想看看,堂堂魏大将军去喂马呢!”
说着,沈度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那又如何?收拾了那些家伙,让我去做马前卒都可以!”魏延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片刻之后,魏延那酒壶的手一顿,眯着眼睛看了看沈度。
“对了,守规兄,为何你对这些士人有这么大的恨意?
而且据我所知,好像守规兄也有士人的身份吧。
之前我就听主公提起过一次,到底怎么回事啊?”
魏延一脸好奇。
一听到魏延此话,沈度的神色立刻就变得阴沉下来,目中闪烁寒光。
沈度这突然的变化吓了魏延一跳,他不假思索急忙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不该如此问,让沈兄见笑了!”
“无妨!”沈度深吸口气,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反正也都过去了,今晚咱们兄弟二人就好好聊聊!”
魏延神色一震,认真的看着对方。
“我沈家三代人都曾在朝廷为官…”沈度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尤其是我父亲,一直做到了郡守的位置。
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享受着无法想象的幸福生活。
父亲从小就教导我,说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是要读书做官,报效国家。
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自己的国家。
而我,也一直坚信着,也一直这样做着。
所以,从小父亲就送我四处拜访名师,苦心学习。
直到有一天,我从外学习归来之后。
才发现,我沈家全族上下三百余口,全部被斩首示众。
我当时吓傻了,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在已经成废墟一片的祖宅中哭了近一个时辰。
后来,我经过种种渠道,千辛万苦终于查清楚了。
原来,我父亲收留了大批的难民,挪用了朝廷的物资…”
说这里,沈度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就…就因为这个?”魏延目瞪口呆,无法置信地看着沈度。
“哼!”沈度轻哼一声,摇了摇头。“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直到后来,经过我数年的追查,才得知了真正原因。
父亲曾经严惩过一个犯了罪的士人,这个家族来花了一笔巨款向朝廷买了一个郡守的位置。
而且,他们还攀上了当时的大将军何进。
于是,他们便合谋设计了这一切。
既得到了父亲的官位,又报了当初之仇!”
“卑鄙!无耻!”魏延狠狠地一拍桌子,猛的起身,怒声开口。
“竟然如此的草菅人命,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老子带兵去灭了他!”
“文长,坐下!”沈度目中闪过一丝感激,微笑着说道。“这件事,我已经做了。
后来,我亲自带兵,以同样的方式,灭了对方一族。
大仇得报,可我,却没有丝毫的开心。
无数次我都在想,如果我们没有做官,不是士人该多好。
哪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那又如何?
至少,能够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
说到这,沈度再次流下了热泪。
“对不起…”魏延十分的后悔,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度的身世竟然如此的凄惨。
“所以,后来你才参加了黄巾军?”
“是啊!”沈度点了点头。“我当时只想倾尽所有,去挽救那些和我一样的人。
不过可惜啊,最终还是无法真正的做到!”
沈度神色有些暗淡,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刻。
“不过现在好了,我们的主公深明大义,而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想做的。
或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补偿吧。”
片刻之后,沈度微笑着开口说道。
魏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陪着对方喝酒。
“那这一切,主公都知道吗?”沉吟片刻之后,魏延再次开口。
“我当然知道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徐天缓缓走进帐中,看着二人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