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飘溢魔力驱散了令人作呕的味道。过滤掉对方宛如鬼魅般的低语,其实这里是一个能让他们休息的好地方,激烈且残酷的战斗彻底远离了他们,只有安逸的祥和,让人安稳入眠的庇护。疲倦随着他们的深入渐渐涌了上来。李察打起了呵欠,然后像是瘟疫般传染了整个队伍。那道有如催眠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声音来自哪?李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前面是什么地方?”他问。

“一条死路。”学士小姐指出。

“是僧侣们反省其身的地下室。”沙漠武士解释道,“我记得路。”

一道紧闭的石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条死路。李察不由庆幸对方的魔力恐吓住了那不计其数的恶魔——那道低语愈发急促且激动。他就在这道石门之后,在不断催促着他们,声音汇聚成鞭子,抽打他们的身体皮肤,显露出主人急不可耐的焦躁。

石门嘎吱作响,徐徐开启。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圆形的房间,地板和墙边上布满了魔法的纹路,熠熠生辉,闪烁或金或蓝,或是红色或是淡黄的光辉,充斥着某种邪恶魔力的残留。一个金属支架立在房间的正中央,一颗头颅被搁置其上,惨白的脊椎从银白色的支架上伸展下来,仿佛植物的根一样插进下方的水槽里。

“我的天,这究竟是什么?”一名骑士惊呼道。

鸦人们不住地向他们信仰的蛮荒神明祷告。女士们惊惧地将尖叫捂在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杂乱叫声。每一个人都握紧了武器,警惕着注视着那颗头颅。

“你是谁?”塔里奥骑士喉头滚动。

一个邪恶术法的牺牲品。李察意识到,悲哀的展览品。若是在洛兹瓦时代,他们将看到无数的,类似这样的,炫耀似的战利品。然而现在,这只是某种可怕法术的残留。他与罗茜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猜到了这个家伙受制于何种法术了——除了以沙漠之母为名的湮灭魔神的伎俩之外,还有何人掌握着此种将折磨视作享乐的残忍戏法呢。

头颅仿佛没有打油的齿轮般艰难地转动,脊椎的关节发出难听刺耳的响声。一双发白的眼睛里透着复仇的狂热,炽烈的癫狂,以及令人心悸的喜悦。

“欢迎你们。”头颅开了口,露出惨然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远道而来的客人。”

白炽的火焰在罗茜的指尖如同调皮的精灵跳着舞蹈。“身为主人的你难道不应该奉上茶水吗?”她说。头颅的脸上露出惊恐。李察轻松地抱胸站立,心想有时候威胁往往比谈判更有效,例如现在。罗茜冷笑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颗头颅转动光秃秃的只剩下苍白骨骸的颈椎,“布兰迪克。”

沙漠武士没说谎话。然而他的称呼令李察大吃一惊。

“城主大人。”沙漠武士叫道。

门罗?塞尔特跪在地上紧握短矛。

他下定了决心,但不知应该从何开始。

身旁的恶魔牧师们聚成一团,衣衫褴褛,大声祈祷,肆意嘲笑。他们口中不断喷出的唾沫门罗?塞尔特一句也听不明白,但他能从他们的音调里猜出他们的话中的含义,不外乎赞美和祈祷,不外乎对凡人的嘲弄与贬低——其中自然也包括他。

他知道,不止是身体,就连曾经温和淡雅的牧师们的灵魂也全都成了恶魔。他们都被操控,都被当做了玩偶,唯独除了他。

门罗?塞尔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整个城市都成了鬼蜮,而他还好端端地活着,为什么他还是不折不扣的人类,为什么还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亲手缔造了这一切,并且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在他眼前发生。他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轻易地屈膝跪地。

广场上传来了阵阵不似人声的低吼与嘶叫。一个个新生的恶魔撕破了人类的面皮,从一个个肉茧里挣脱出来。他感到了阵阵恶心,他从未想过恶魔会是如此诞生。但门罗?塞尔特强迫自己看着他们,他的喉头滚动,空空如也的腹中阵阵翻涌,他忍住难受,眼睛一眨也不眨,他就像眺望的石雕。他要将这令人作呕的景象深深刻在心底,以此激励自己的勇气,以免好不容易汇聚起来的疯狂就此消散。一个勇士就得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他深知自己不是勇士,但他也不愿成为千古的罪人,更不愿继续再做那个遭受欺骗的愚昧主教。

一阵骚动传来。门罗?塞尔特看见广场上曾经他的追随者,如今一个又一个长相可憎的恶魔们如潮水般四散开去。他们这是怎么了?他困惑地想。

“人类的味道。”一名牧师忽然沙哑地说。

“献祭。”另一名牧师说。

门罗?塞尔特庆幸自己听明白了对方简单的言语。一定是那些白魔鬼。他想,一定是他们。只有他们既躲藏在地下,又毫无信仰,不被谎言所骗。神明已逝。我早点相信它多好。门罗?塞尔特不由得为他们祈祷。

他曾经痛恨身为无信者的白魔鬼,认为他们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但是现在,他不想他们不能再重蹈他的覆辙。为了每一个还活着的生命。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为了最后一点希望。自己的错就该有自己的承担。自责与愧疚化作了坚如钢铁的勇气。“你能行的。”门罗?塞尔特告诉自己。“你能做到。勇气就在你的心中。”他握紧短矛,站了起来。

那柄自漆黑的地下室内,在那颗肆意嘲弄的头颅暗示下作了手脚的短矛在闪闪发光,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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