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单纯是父亲的追随者了。李察悲伤地想,他是圣所的首席僧侣。他帮助了他,但永远不可能庇护他,与另一股无法抗衡的势力交恶,尽管对方毁掉了他的期望。他只能靠自己。现实再度为他上了一课。所有的路都得靠他自己走。
“我们需要时间,然后你们就能得到帮助。”红袍僧侣哀痛地解释。然而李察却不由自主的怀疑他的表情究竟有多少真实。那一晚,在熊熊烈火之中,他几乎没感觉到布兰迪克死时他的悲伤。“寂静圣所不能就此沉沦,她需要改变。但是现在,时间是最紧缺的东西……”
“不用说了,”李察打断了他,他不再抱有期望。“我明白了,亚希伯恩僧侣。”
也许是他们的罅隙被他们所觉察。阿诺德科踏前一步,“尊敬的红袍僧侣大人,你们依然要邀请白魔鬼在此做客吗?”他终于开始诉说真实来意。“直到他离开?”
“他仍是我的座上客。这一点从不曾改变。”
炼金术士斜靠在椅子上,右手撑着扶手,一句话也不说。
“但是他玷污了这里。一个无信的狂妄之辈在诸神的领地上做客。这就是身为诸神信徒的你们所做的事情?”阿诺德科不屑地阴笑,“诸神何时如此慈悲了?”
“因为诸神的宽容——”
“他们不像你们,有一颗黑色的,流淌脓水的心脏。我很怀疑它是否还在跳动。”李察打断了红袍僧侣的话。他坐直了身体,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让我们开门见山吧,子爵先生。别拐弯抹角,让我们有话直说。做决定的人是我,不是其他人,没人可以代表我自己。”
“很好。”阿诺德科快意地说。他瞅了瞅面目表情的僧侣,然后开了口,“你玷污了沙海,这里不会欢迎你,白魔鬼。”他说,“而你应该记得,你侮辱了泰勒斯,也侮辱了我,两位贵族——”
“粗鲁的混蛋,竟成了贵族,我觉得土匪和强盗的称呼更适合你们。”
“放肆!”泰勒斯高声叫道,“你这个流氓和窃贼!”
“怎么?这么大呼小叫,难道被我说中真相了吗?事实就是如此?”李察一脸坏笑,他的手指开开阖阖,指尖擦过粗糙的剑柄。“最近听说成为贵族倒挺简单的,你们的亲王为了维持奢华的生活,只要向贵族长老院交上一笔钱就够了。”
泰勒斯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阿诺德科阁下,”炼金术士笑意不减,“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
“再多说几句吧,白魔鬼,很快你的嘴巴就不是你自己的了。”子爵威胁道,“所以抓紧时间,再嘲讽多一点,你会让我们更加毫无愧疚感。”
“我很怀疑你们是否知道什么叫做愧疚。”李察说,“好吧,席里斯郡的阿诺德科子爵,还有哈蒙代尔的泰勒斯爵士。你们到底要怎么样,赶快说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这样的天气我应该去午睡,而不是陪着你们玩猜谜语的游戏。”
“我们要做的就是这样!”怒气冲天的泰勒斯从腰带上抽出一只皮护手,重重地摔在炼金术士脚边的地面上。“我要用你的鲜血清洗你对贵族的侮辱,魔鬼!”他尖叫道。
“就只为这些?”李察不以为然的笑了,“你们大张旗鼓的来,带着这么多士兵,就为了同我决斗?别开玩笑了,我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傻子。”
泰勒斯拔出了长剑,通红的眼睛紧盯着他。“决斗,懦夫!”
“捡起来,炼金术士。”阿诺德科挑衅地说,“亲王殿下给了你一个选择,决斗吧。”
“寂静圣所禁止打斗,客人。”红袍僧侣“善意”地提醒。“阿诺德科,告诉那个傻子,赶紧自己拣起来,我们这儿不能丢垃圾,这儿是神殿,不是公爵的城堡。如果他不愿拣起来,我会让他知道这么做的下场。扔东西的那只手小心不保。”
对方无视了他们,一旁长枪被长矛手们端正,发出无声的胁迫。“去院子里。”子爵说。
“决斗?”炼金术士冷哼一声。
“是的,你必须迎战。”
“我必须?”
“必须。”
“可是,子爵大人,难道你不认为……”李察在椅子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不以为然地笑了,“我只是你们口中的白魔鬼,出身不值一提,更我决斗是抬举我了吗?我认为自己不配……怎么说来着?不配在竞技中得到荣耀和赞扬。”
“如果是你向一个贵族挑战,他自然有权接受或拒绝,取决于他的意愿。但现在情况相反:是泰勒斯爵士向你挑战,视你地位与其平等——当然,只是暂时的——所以你不能拒绝。”阿诺德科挑动眉毛,以嘲笑的口吻说道,“拒绝这份荣耀,只会证明你完全没有价值。”
“逻辑真严密。”红袍僧侣惨然地笑了笑,“我看你像位哲学家,子爵先生。”
李察抬起头,盯着阿诺德科的眼睛,对方的眼里是他所讨厌的胜券在握的模样。他只想干翻他。“我不认为我的价值需要通过决斗来衡量,或是由一群叽叽喳喳的老鼠来评判。我知道自己的价值几何——”
“你会需要的。”阿诺德科打断了他,“如果你完全没有价值……”
“会怎样?”
子爵大人冷冷一笑,“我会命令你自己找颗树吊死。你个掏粪的。”
“抱歉,这里没什么树,铁水桶。”
“待会你会庆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