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触手落了下来,木板纷飞,甲板上破开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黑漆漆的洞口似乎在预示着他们的命运。船体无助地震颤着,仿佛是被tuō_guāng了的任由强盗侵犯的少女。
“必须有人制止它!船快被打坏了!”
“我知道!”
“老女人,别说你忘记了咒语。”
“我记得比你清楚!”
“那好。”罗茜结了一个法印,“准备好了吗?”
“罗茜,攻击它的……”
“……别打扰我!我得集中精神……保护好你的月舞去吧。”她吼了回来。但是一团黑影笼罩了他们。“噢,该死,看在所有恶魔的份儿上……挡住它,老chù_nǚ!挡住它,要不我们都得完蛋!”
“小心!”李察松开了抱着桅杆的手,结起法印,“月舞,用你的剑!”魔法的力量短暂地束缚住章鱼海怪的触手。但他没办法支持太久。“该死的,你们的法术,快!就是现在!让风暴停歇一阵!罗茜!”
罗茜撕开布袋的口子,把所有的宝石抛上了空中,她念了一个咒语,宝石化作齑粉,魔力有如实质,呈现出五颜六色的光辉,好像彩虹在她的面前展开,她挥舞着手臂,做出施法的手势,然后魔力便随她心意。时间仿佛停滞了,章鱼仿佛被冻结了,雷云风暴也停歇了。虽然黑云翻滚,海面却已然平静。
“我只能阻止它几秒,”罗茜一脸苍白,她的身体在颤抖,“你们得抓住机会。”
爱若拉集中精神,高声吟唱咒语。一根从异位面召唤出来的血色长矛浮现在她托举起的虚空之中,“快!女剑手!”她大声喊道,“就是现在。”
陆月舞沿着船舷奔跑,她纵身跳了起来,跃上空中,双手握紧剑柄。银剑闪闪发亮,盖过了正午的烈阳。她大喊一声,长剑深深刺入章鱼凝胶般的躯体,划破坚忍的油腻皮肤。但剑刃太短,又无魔力,无法伤及对方胡桃般的脑髓。海怪在魔法的禁锢下吃痛的奋力挣扎。李察感觉它就快挣脱牢笼了——那对他们而言意味着死亡。
“月舞,让开!”他声嘶力竭地高喊,“爱若拉!”
魔法构筑的污秽滴落鲜血的长矛应声激射出去,准确无误地从月舞撕开的裂口灌入。章鱼停滞了一阵,短短瞬息有如漫长世纪。然后它发出了一声凄厉冗长的刺耳叫喊,一团血水从它的身下蔓延出来,染红了海水。
月光照耀着被厚厚积雪覆盖的大地,使得地面上泛着一层让人感到心悸,忍不住想要逃离的、阴冷的银色光辉。一位旅人是这片死寂的世界里唯一活动着的生命。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蓬松的雪地上,脚下发出就像是骷髅架子晃动时咯吱咯吱的声音。
旅人只穿着一件不保暖的薄衬衫。被冰霜冻结了的衬衫紧紧贴着旅人的身体,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似的,依然固执地向前挪动着身体。他剧烈地喘着气,却没有白气喷出。他的脸上呈现出失温的铁青,仿佛是一具死亡已久的身体。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已经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他的精神已经透支了,迫切地需要休息。哪怕是躺在这足以把人冻成冰雕的雪地里,他也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他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疲劳,甚至连周围天寒地冻的冰冷也没有半点感觉。他的身体就像是安置了能量核心的炼金傀儡,仿佛是永动的机械装置,孜孜不倦地一路前行。截然相反的感官让旅人感到恐惧。他努力地想要找到恐惧的源头。然而,除了一些残缺的,意义不明的记忆片段,他实在想不起更多的东西。
旅人的心里充满了悲凉的沮丧。他感到茫然无措,像是被世界所抛弃。唯一能让他有所安慰的,是他空若无物的内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一个信念。他听不清那个不断响起的声音诉说着什么,但他依稀能感觉到,那是一个誓言。一个刻印在灵魂深处,已经成为了他身体本能的誓言。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让旅人仿佛死去了一般的心重新焕发了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当一个小时之后,旅人艰难地攀登上一座山丘的山顶时,他看到了让他欢呼雀跃的景色。
在黑漆漆的山脚下,有一团明亮的灯火。微黄的火光穿透了没有边际的厚重黑暗,压制住了令人屏息和绝望的银色月光,像是屹立在海边悬崖上的灯塔,指引着迷失者的方向。
灯火通明的旅馆里气氛正值**。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伴随着音乐舞动,发出愉快的噼啪声。穿着暴露的女招待来回穿梭,为男人们斟满一杯杯烈酒,而男人们则一次次高举着酒杯对台上舞动身躯的舞娘抱以最热情的欢呼。
“吱呀——”
旅馆老旧的大门发出难听的声音。猛然间灌进来的寒风使得待在门边的客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打了个寒颤,恼怒地盯着从门外走进的家伙。
旅人站在门口。他的脸上依稀可见几道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残破的衬衫,几乎成了布条的长裤,以及呆滞的眼神,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被强盗光顾了的可怜虫。
“一个倒霉鬼。”旁边有人嘀咕着。
“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