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德”迪卡痛苦地呻吟。
挂在佣兵腰间的钢制钉头锤上尖刺闪烁的寒光,在布兰德的眼前来回晃动。不远处的佣兵堪入耳的嘲笑和恶意的咒骂声不断钻入布兰德的耳朵。他抬头四望。领头的中年人对在近在咫尺的事视而不见。而他与迪卡的同行们则一早就加入了埋头苦干的队伍中。
强者欺凌弱小,弱小玩弄蝼蚁。
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但他感觉不到鲜血的温度。他低着头,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我们这就去做。放开他。”
佣兵把迪卡一把推倒在泥泞的污水中,“算你识相。”他不忘警告,“别想偷懒,细皮嫩肉的小子们”
布兰德将迪卡搀扶起来,“走吧,迪卡。照他说的做。”
佣兵们麻利地砍下树枝,削去枝条,用藤蔓捆扎成木排,将行李包裹放在上面,然后跳入齐胸深的泥水中。“下水”佣兵冲他们大呼小叫,“别想爬上去那不是你们应该待的地方。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水里的虎鱼。别被它们咬掉了你的那玩意。”
赶在太阳下山之前,他们总算通过了危机四伏的浑浊水域。咸水鳄在他们周围出现了好几次,期间甚至还有一头被海浪卷入树林的巨大鳐鱼将他们当做了晚餐。全靠佣兵们准备充分他们才得以安全通过。但佣兵们也因此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幸好炊烟袅袅的营地已近在眼前。
在一顶狭窄的帐篷内,李察正盘腿坐在地上,借着从门帘透进来的光做着出发前的准备。他的身前摆满了各种药剂,写的标签。在一堆瓶瓶罐罐中,还有几把投掷匕首,一小包魔法粉末,几颗危险的炼金炸弹。李察从地上拣起一条坚韧的蜥蜴皮扣带,将瓶瓶罐罐一一塞入上面的皮革环扣之中,将匕首分别藏在腰带和靴子皮鞘里,魔法粉末和炼金炸弹则放在腰间几只塞满了干草的牛皮口袋里面。
“这是第九次还是第十次了”罗茜看着李察一丝不苟的举动,在一旁浅笑着调侃,“出发前就这样紧张,我担心你还能不能挥动你的剑。”
准备工作重复二十次也不嫌枯燥。“有备无患。”李察将长长的蜥蜴皮扣带斜跨在肩上,在陆月舞的帮助下在腰间缠绕了一圈,紧紧系好。他又扯了扯,确认不会松松垮垮地妨碍行动。然后他拿起放在铺盖卷边的长剑,扣在了腰带上。“谁也不知道危险何时到来,会以何种方式降临。”
“我相信我的法术。”
“月舞也相信她的剑。”李察总结,“所以我是炼金术士,你是法师,她是剑客。”
“我们现在只差一位安达尔教会的牧师了。”
“那样的话,我就要担心你们会不会一言不合打起来。”安达尔教会憎恨不死生物。“如果你研究死灵法术不,哪怕你表露出对骨头架子的一点点支持”
“放心,”罗茜耸耸肩,“排骨用来炖汤倒是不错,砸人还差了点。”
陆月舞打断了他们。“有人来了。”她说。
“李察先生。”一名诺瓦商会的护卫在帐篷外叫道,“赫特先生请你过去。”
“我马上就到。”李察回应。他抓起防水斗篷披在肩上,盖住了腰间的长剑。“你们要一起去吗唔我想他们会提供一顿丰盛晚餐。”
陆月舞摇了摇头。
“有酒就行。”罗茜站了起来,长发如火焰精灵随她的动作飞扬。“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帮你讨价还价。吝啬也是我的特长。”
能将吝啬当成褒义词也只有眼前的守财奴做得到。
他们走出了帐篷。扑面而来的湿气就像是一群饥饿却又没有嘴巴的野兽,围着他们打转,将他们紧紧地包围住,严丝合缝。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到令人窒息的腐臭味道。这是被水浸泡腐烂之后的气味,随着雨水退去,在阳光的炙烤之下一股脑的全都冒了出来,像一群幽灵一样填满了这片湿树林里的每一个角落。所有试图避开它们的努力都只能宣告失败。
他们的脚下泥泞滑溜。泥巴浆糊里全是植物的根茎,动物的皮毛内脏以及骨头,现在又参合进了一些随手丢弃的空酒瓶和佣兵们吵闹打斗时留下的头发和牙齿。
“法师长袍就像千金小姐和贵妇人的长裙”当法师小姐罗茜从她的同行身边经过时,她忍不住对对方身上的紫色长袍评头论足。“除了等着某位男性将它撕碎,从女性身体上脱掉,再没有别的用途。”她穿着轻巧紧身的皮甲,毫不在意地趟过脏兮兮的泥水。“我想他会摔倒的。”当她这么说出口,那名法师就在避让一滩烂泥的时候栽倒在地,满脸泥巴。罗茜哈哈大笑起来,前俯后仰。
等到她的笑声渐渐停止。李察说道:“我觉得你有成为预言师的天赋。”
她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途径一顶挂着黑手旗帜的帐篷时,他们正好遇上一支才匆匆赶来的队伍。他们身上湿哒哒地滴着水珠,脸上满是心有余悸的神情。李察意外地在其中发现了之前试炼时的竞争者。
“怎么了”罗茜看他停下了脚步。
“世界太小。”这群人效命于千面手。“也让人不可思议。”
“赛拉斯廷李察”黑发的炼金学徒不,如今他也已是炼金术士了和他的同伴一道朝李察走了过来。“多谢你上次出手”布兰德直接打断了他的同伴低声下气的致谢。“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他硬邦邦地说。
即使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