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征战天下多年,所向披靡,能与他匹敌的对手,不是被大清兵击败,或死或降,就是被明朝人自己弄死。
如今放眼世间,多铎豹窥天下,几无敌手,然而赵铭的出现,却令多铎敢到愤怒和羞耻。
去岁多铎被赵铭遛了一圈,一根毛都没有捞到,让多铎深感耻辱,始终放不下这个心结,欲杀赵铭而后快。
多铎听说赵铭自宁德西进,不禁大怒,本王没去找赵杂毛,这个赵杂毛居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真是目中无人。
这次他不好好在大海里当泥鳅,非要上岸送死,简直死催的,多铎当即决定发兵,击溃赵杂毛,顺势收取浙江。
福建以降,大清再灭浙江明军,伪明小朝廷,一下失去闽浙两省,以及眼下最能战的浙兵,天下大势必归大清,一统之业,将指日可待。
在多铎占据福州之初,就觉得宁德的浙军很碍眼,牵制了他的兵力,使得他无法包抄赣南,突入广东,只是苦于清军粮草不足,所以没有发起远征。
现在清军突袭安平城,缴获了郑家的钱粮,多铎兵马众多,钱粮冲足,他立刻下令,大军开拔,击溃赵杂毛。
多铎留下韩代,率领一万清军精锐,两万降军留守福州,自己亲率五万清军精锐,五万降军,战船四百余艘,共计十万大军,扑向连江。
清军稍作准备,大军便浩浩荡荡向东北挺进。
正月初七,十万清军前锋抵达连江南岸,连江说是江,事实只是一条小河,无法与宽阔的闽江相比,大船始不进来,只有小船穿梭,有些水浅之地,甚至能涉水而渡。
连江北岸,明军主阵山丘上,赵铭等人立于大纛旗下,用千里镜观看赶至对岸的清军。
赵铭用千里镜,看向南方,只见南方的旷野上,出现无数行军的各色线条。
穿着土黄色衣甲的郑军,还有各色盔甲的八旗,头戴红顶斗笠的绿营,沿着官道和田埂行军,十余万人马完全散开在大地上,一眼望不见尾,场面令人震撼。
明军众人俯瞰,连江上清军前锋搭起十余座浮桥,以满足清军快速过江。
赵铭拿起千里镜,从清军最前方看去,当先的是马蹄哒哒的骑兵,奔驰于官道上,而后是行走与道路和小道上的清军步军,中间还夹杂着佛郎机炮车、辎重车、盾车等车辆。
一队队清军,纵横交错的行军,各队沿着道路行走,路宽则合,路窄则分,数线并行,宛如无数条游动的水蛇。
赵铭看见清军浩大的声势,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那是大决战中,黄维兵团进军的一个长镜头,就如眼前情景一般。
山丘上明军众将,看着眼前场景,不禁都皱起眉头,敌军兵力之众,器械精良,令明军众将都严肃起来。
“都督,敌军半渡,可否击之?”阮美看着大股清军渡过连江,不禁建议道。
赵铭摇了摇头,指着脚下梯田道:“如此地形,清军冲上来不易,我们冲下去同样不易。你还没冲到江滩,清军早以结阵以待了。”
赵铭遂即扫视众人,沉声下令,“传令各营,听从中军号令,不得擅自出战,小心应付!”
“遵命!”身后众多将士,齐齐躬身抱拳。
这时清军前锋与中军都渡过连水,多铎大纛旗出现在连水北岸。
他骑马驻立大纛旗下,只能抬头仰望远处梯田和丘陵,仿佛仰人鼻息,让他心里一阵不快。
这时多铎抽出千里镜,观察着远处明军,只见各个丘陵和梯田的顶端,都插上了明军旗帜,看见明军利用梯田之间的高低落差,布置一道道防线,微微皱起眉头。
“赵杂毛不愧是本王的劲敌!”多铎久经战,只看一眼,就看出了明军在此等他的原由。
不过多铎却并未因此退却,他就怕赵杂毛入海,不与他交战,如今赵杂毛来与他决战,他是求之不得,让赵杂毛,站点便宜又如何。
多铎方下千里镜,冷声说道,“传令大军,扎下营盘,诸将来本王帐中议事。”
渡过河的清军,很快沿着连江北岸,扎下十余个大营,营盘背水而立,但是每个营盘后方,都有一座浮桥与南岸相连,南岸也有近万人马扎下营盘,守卫大军后路。
这时清军在连江江滩扎营,营帐漫野,人影穿梭,明军在数里外的丘陵和梯田顶部、半腰下营,双方进入对持之态。
清军人多,明军站在高处往下看,见那密密麻麻的人影,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明军占据高处,清军仰头而望,心理上也没有什么优势。
是夜,连江边上点燃了大片火炬,从山上下望,清军营盘宛如璀璨的星河,而清军看见明军分布于山丘上的营垒,亦望之如海市蜃楼一般。
这时在清军帅帐内,多铎召集众多清将聚集于帐中,商议着军情。
清将巴颜道:“王爷,赵杂毛选择如此地形,咱们骑兵不能发挥作用,盾车也难以推上去,硬攻伤亡必定很大!”
福建多山,骑兵本就用处不大,赵铭又选择梯田地形决战,骑兵便更是没了用武之地。
而满洲军步战,极度依靠盾车,梯田地形,也让满洲人的盾车,推不上去。
虽然两大道:“骑兵不能用就不用,盾车上不去,就改拿盾牌,先攻击一次再说。”
次日清晨,天刚刚亮,清军大营便活动起来,各支人马从大营中出来,在营外列阵,不过他们却并不进攻,只是壮壮声势,为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