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甲李鼎勋在幽暗漆黑的长廊,甲胄如山,甲片如林,那么这些细密的孔隙如今已经完全被血液填满,不断下渗,滴答落地,而这长廊上,散布骨屑、肉糜、毒针、长枪……李鼎勋不是一位人,超越了人类,他更是一道洪流。
“让本座瞧瞧,来了一只狮崽子!”前方的微光里升起一道细长的鬼影,来人向前几步,在窗外昏灰的日光下,露出一张惨白如霜的脸庞。
李鼎勋丝毫没有废话的意思,踏前,出拳!
轰!
长廊巨震,一刹那如台风过境,掀起万丈狂澜。
对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如木偶般凌空飞舞,一股漩涡般的异力将拳劲层层削弱,而那白面人如纸鸢飞翔,诡笑着滑入黑暗消失不见。
一拳无功,李鼎勋也不急着追赶,继续慢吞吞前行。
笃笃的脚步声,穿过走廊,进入另一个大厅。
空气中还残留着油烟味,厅中长柱上的灯盏才熄灭不久。
而除了这股轻飘飘的烟气,还有一股重浊的味道——臭味。仿佛陷入恶臭的河流,仿佛在尸骨堆,仿佛在浮尸河,仿佛在秃鹫窝,总之是一股非人类可以忍受的臭味。
李鼎勋的脚步依旧平缓。
阴影似乎在这里被寂静赋予了质量,随着人形的移动而抖簌着,水波般排开又合并,潮汐往复。
低低的喘息打破压抑,从角落传来,如一只小鼠偷食。
李鼎勋走过去,发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童躲在墙边发抖,他身上有一股臭味,混杂汗味、血腥、尿骚等,他坐在一块破苇席上,身后还有一具孩童尸体,已经腐烂,蛆虫遍布。
喘息声在加剧。
李鼎勋取出火折子点燃,一点微光亮起,带来稀薄的照明——足够了,足够他看清这惨象。
大殿中央的道路宽阔又平整,而两旁却满是孩童、残废、老弱、病者。
死亡在此处被铭刻,浮雕遍布的墙面,全是地狱景象。
拔舌、抽骨、针刺、车裂、削面、灼烧、剥皮……
李鼎勋明白了,这不是死亡。
这里的图腾——痛苦。
以及恐惧。
大殿深处的高阶上,亮起火光,一道血河陡然从天顶坠落。
李鼎勋眯着眼适应强光,看着莹亮的血液如瀑布般冲下来,像血色的帘幕,泛着绸缎般的光,一点点落下,似乎还被风吹动着,落下,落在高阶后的一个池子里,发出巨响,向整个大殿,向世界发出哀嚎。
十二个血衣人出现在高阶上。
天光照亮他们的脸庞,但照不透他们的影子,更照不透他们的某种魔性。
“狮相门竟然有你这样的高手,一路硬闯到血池神殿,但也就此为止了。”
正中央的男子体躯高大,甚至比李鼎勋还高一个头,血发披肩,眸子猩红,正是教主余元敌。
这位邪派领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语气慢条斯理,完全不将李鼎勋放在眼里,也对死去的教众漠不关心。
“你是谁的弟子?让本尊猜猜,看着不到二十……”
李鼎勋摆出一个拳架。言语已经不愿再听,他的杀意已经快撑破他的皮囊。
余元敌脸色阴沉下去,“好狂妄的小辈,不懂得尊重前辈吗?本尊这就来教训教训你!”
李鼎勋轻轻出掌。
神一阶,大拙手。
天下第一外功。
血犼妖人脸色剧变,这一掌!
不再是比拼气势,不再是比拼武道意境,这些顶级武者的擂台被这一掌强行打破!
比的就是内力,比的就是力量!
我强,我赢,你弱,你死!
轰——!!!
血犼圣城蛮荒华丽的大顶飞起,凌空炸碎。
笼罩在血犼谷的雾气被风吹散一角。
再看那十二个妖人,如今连灰都不剩。
李鼎勋缓缓收掌。
正想离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想走?怕是没这么容易!”
李鼎勋豁然回头。
血瀑裂开,走出十二个滴血的人形。
正是余元敌一行。
“真是后生可畏!”余元敌脸庞上的皮肤在缓缓重组,“这就是大拙手吗?为何有这么强的气劲?”
李鼎勋动容,这些家伙,竟然是不死的吗?
“很意外?这就是相枢大神的伟力!”
神一阶,血童不死身!
李鼎勋皱眉,这样的力量,绝不是无限制的,那么,代价是什么?
不容他思考更多,十二人已经结阵,纵身扑来。
血池鬼爪!
此地充盈血气,此招能得到最大的加持,虽然是超三品的招式,但威力直逼绝二阶。
“十二血童大阵!”
扭曲的童子虚影出现在半空,冲李鼎勋发出刺耳的婴啼,然而李鼎勋不为所动,他就像一台紧密的机器,左右出拳击散鬼爪。
“你能撑多久?”
“放弃吧!”
“死了就没有麻烦了!”
李鼎勋提气,大拙手!
轰——!
穹顶又飞了一块,阳光愈发肆无忌惮照耀这块地狱行域,而那一挂血瀑也越发鲜亮。
不死的十二人再次出场。
没有多余的寒暄,第三次见面就是生死相搏。
“死吧!”
“安心地死去不好吗?”
大拙手!
一次次碾成灰,一次次复生。
血瀑永远不会干涸,唯一变化的,是血犼教的妖人们,他们的言语越来越少,而神色越来越麻木,这并不意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