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马虽瘦,犹有勇力,四蹄踏步,奔行如飞。
马儿载着少女冲入一片浓雾,唤起女孩童心,翻身立在马背上,她年纪虽幼,也有扎实的武学根基,站在颠簸的活物背上,依旧稳如磐石。
少女迎风扬臂,浓稠的白雾在她袍袖间翻滚,她便幻想自己是那腾云的仙人,脸上幸福得漾出红晕,咿咿呀呀的大叫起来,声似百灵,体若杜鹃,自由自在,美若霜鸟。
雾气毕竟浓,马儿又跑发了兴,等少女回过神来,不觉竟然已经超过了义父。
她努力想控制瘦马,可反倒激起马儿狂性,胡乱跳动起来。
少女惊叫,眼看就要摔飞出去。
义父哈哈一笑,飞身一跃,转瞬就拉住了瘦马缰绳,一团柔劲裹着一人一马,二者轻飘飘落地,均未受丝毫损伤。
少女惊叹:“哗!‘妙手一运一太极,太极一运化乌有’,这便是武当无极劲呐!”
“义父七日前随口对你所说,这就都记住了?”义父很高兴,伸手把少女抱下马,“哈哈哈,好好好!不枉义父花费心力送你入谷!”
少女眯起眼,“嘻,义父常说:‘心儿是千载难遇的武学奇才’,义父说的话自然是没错的。”
老者微笑,“不错!你资质过人,万中无一,然而玉不琢不成器,今数十年你就在谷中好好习武,莫要枉费天赋……”
少女惊叫:“数十年?!义父,真的要我在这谷中练功练到头发花白吗?”
义父叹气,“唉,心儿,你与义父的仇人又通天彻地之能!在你尽得义父与伏虞剑真传前,绝不是它的对手!恐怕你只要出了偃宣谷一步就有杀身之祸!你要牢记此点……”
“心儿听义父的话就是了……”
老者颔首,四处张望,见周围依山傍水,风景宜人,便提议在此地结庐隐居。
少女童稚心性,不多时就开朗起来,一会儿说要架秋千,一会儿说要建练功房,装作要努力的样子,其实还是打算给自己寻好玩。
义父笑骂:“呸,小丫头言不由衷。”
“嘻嘻。”
一朝入得深谷,远离尘嚣,看天边太阳落入山后,夜色凄郁,不由叫人心酸,回忆人间灯火,江流画舫,皮影舞狮,这些热闹,如今都该清清爽爽的留在城镇里罢,只是我知晓欢乐在何方,也无法再亲近欢乐咯。
父女二人,花了三天搭起竹庐,造好家里一应器物,正式定居深谷。
谷中的日子干净清淡,简简单单,有什么能做的事情几乎两只手就数的过来。
如此宁静地生活,直到半月后。
某日,空气闷热潮湿,没有一丝风,整个白天,天上厚厚的云层都沉默着,到了半夜陡然电闪雷鸣,随即下起瓢泼大雨,少女被雷声惊醒,推窗一看,所观景象却是让她大为惊奇。
不知为何漫天乌云里透出金光来,那云层被染得好似是庙里的金漆壁画,层层叠叠,大团的金色云朵边缘还是昏暗的铅灰,似乎是云上的天宫在开蟠桃会,数量无限的宫灯发出漂亮的金黄色的光芒,这才照亮了如此广袤的黑云。
雷霆并不止歇,弥漫如枝,落在山那头的地面上,回闪之光刺眼之极,少女便猜测这是雷公电母击鼓助兴,那神仙宴会上,必定会有仙子献舞,那一个个挥舞水袖,水一般的深情,不过看这雷光密集,说不定是哪位天将舞剑,鼓点正急。
一声声,一道道,看得人心胆大颤,魂魄不稳,少女丝毫不惧,反倒仔细观之,却隐约领悟到些许武学至理。
义父这边也是睡得正香被雷声吵醒,人老睡眠浅,他不准备再睡,同时又生怕义女焕心年幼不堪天威,于是悄悄到她卧室门前,微微掀起竹帘,向里张望。
女孩手肘搭在窗沿,手掌抱着双颊,正呆呆望着天上出神。
焕心心想天上开宴,又有天将舞剑助兴,那肯定是少不了痛饮美酒,说不定就有哪位大仙醺醺然不胜酒力,一个手滑把酒樽倾倒,杯中的琼浆玉液就流到人间,化作这一场大雨了。
说不得自己喝上一口,也能功力大进,延年益寿呢?
孩子气的少女被自己的设想美得冒泡,忍不住伸手去接了一捧雨水,喜滋滋地饮了一口。
“同一般雨水也无甚两样嘛!哼!”焕心撅嘴,气鼓鼓地擦了擦手,随后继续看着天上锦云发呆。
义父忍不住偷笑,却不料被焕心发觉。
“啊!好啊,义父!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来看心儿笑话!”
“哈哈哈!我的心儿果真童趣不减!好啊!好啊!”义父爽朗大笑,心里也宽松了许多,本来他对这孩子亏欠颇多,小小年纪让她忍受这般清苦,如今见到她赤子纯真的样子,不由得老怀大慰。
焕心脸上佯怒的神色也被义父沉厚的笑声冲散,重新露出欢喜的容颜,“义父快一起陪心儿看天,可好看了,云彩都是金色的呢!”
义父微笑着走到窗前,是的,今晚天有异象,如此惊人的场面说不定自古至今就没人看到过。
焕心好奇地问道:“都说圣人出世,漫天异象,您说会不会是有圣人来了?”
“莫胡说,不过是一些奇景罢了,你长大了就能见到更多,不稀奇的。”
“心儿想见到流星。”
“为何?”
“那流星肯定是天上蟠桃宴里哪个神仙掉下来了。心儿想问问他到底天庭是个什么样子。”
“傻孩子,天上同人间从来只能通过建木往